“这个副本里小孩是主体,但他们应该也被规则束缚着,不能直接伤害家长,但却可以通过隐瞒线索、行为诱导将家长引向死亡。”
“不过家长似乎也可以利用身份对他们进行限制。”
白瑜细数着进入副本来与男孩们相处的细节,还有在便利店里遇到的不同家庭组合之间的相处模式,即是说给陆和风听,也是在重新梳理思路。
“虽然家长必须答应孩子们提出的要求,但可以附加条件,而且孩子每天能提出的要求数量应该是有限制的,很可能是一个。”
按照前两天胖男孩对她的恶意,他完全可以不停的提出不合理的要求,作为“母亲”的她是不能拒绝的,就算白瑜能够避开所有的麻烦,但总归会被折磨的失去精力。
但胖男孩没有这么做。
白瑜可不会认为是他良心发现,最大的可能就是他被限制住了,每天不能提那么多的要求。
说着说着,白瑜注意到不远处的小女孩傻笑着朝她身边的陆和风挥了挥手。
“你女儿挺乖的嘛。”白瑜挑眉。
乖吗?钱砸出来的。陆和风但笑不语。
白瑜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不过现在我有个疑问。那些鬼怪家长对孩子的态度和玩家也并没有差异,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去卖那些肉呢?”
白瑜这话说得似乎毫无逻辑,但陆和风听懂了。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这个小区里每家每户都至少有一个孩子,但不一定有家长。
如果对孩子来说鬼怪家长和玩家没有差别,那么会向玩家要肉吃的孩子同样也会向鬼怪家长要肉吃。
小区里玩家的数量并不多,更多的是鬼怪家长,所以新鲜人肉也算是稀缺物品。但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却还是选择了把肉放到菜市场里售卖。
就算因为他们是鬼怪,所以不在意缺胳膊少腿,也不会因此死亡。但这个行为逻辑还是说不过去。
陆和风也陷入思考,然后很快就脱口而出一个字:“钱!”
“钱?”白瑜先是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这个副本里钱是很重要的存在。无论是玩家们为了维持生计买的五十一桶的方便面,还是为了身体的完整性买给孩子们吃的人肉,都需要钱,玩家们甚至还有专门在副本里打工赚钱,这是前几个副本都没有的经历。
但这些都是玩家们需要钱的原因,那些鬼怪拿到钱后又要用来干什么呢?
一时间没有思绪,白瑜便先说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副本的通关条件很可能跟父母的职责有关。”
“父母的职责?”陆和风表达出了自己的疑惑。
“对,”白瑜点头,“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测。”已经经历过三四个副本,她发现这些副本里的鬼怪并不是单纯的NPC,他们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和鬼生。
虽然白瑜不认同也不接受他们的存在——因为他们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但她却不能否认副本的形成跟副本里这些有着情绪的鬼怪的“执念”有关的可能性。
而且前面连续三个副本已经初步向她证实了这种可能性。
那么对于现在的这个副本来说,玩家们的身份是家长,副本的主体是孩子,那孩子们的执念很可能就是他们的父母。
他们真正的父母曾经很可能是失职的。
听了白瑜的分析,陆和风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他一边思索着一边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想要通关就要履行好父母的职责吗?”
白瑜却摇头否认了:“不全是。APP的通关条件上都写得很清楚,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孩子的感受。”
“履行职责只是获得认可的一种方式而已。”
“什么样的父母才是尽职尽责的父母?或者说是完美的父母?其实这个很难下定论。”
家长为了孩子的健康而不准孩子吃垃圾食品,大人们会觉得父母很尽责,但小孩却会想他们的爸爸妈妈真坏。
父母的教育方式和是非观是基于社会环境和他们的期望形成的,他们的教育目的也是想要孩子以后能适应社会。但对小孩来说一切却没有那么复杂,他们的爱恨也很简单。
在一个以小孩为主体的副本里,玩家们要做到的父母的职责其实是小孩认为的父母的职责,而不是社会意义上的职责。
陆和风若有所思,依照白瑜的意思,对玩家来说其实年龄越小的孩子越容易通关,因为他们的思想更加单纯,只要家长们一直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就会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爸爸或妈妈。
他看向公园里对着他笑容灿烂的“女儿”。似乎的确如此,比起第一天晚上,小女孩现在除了脸色还苍白外,对他的态度就真的像是一个普通的五六岁小孩。
白瑜说着说着就想起了她的两个“儿子”,她顿时觉得有点头疼。十三四岁的年纪其实刚好是一个开始产生自我意识的年纪,对世界有了自己的判断,也就是常说的青春叛逆期。
这让她获得认可的难度大了很多,更别提还是两个孩子的认可。
虽然现在两个男孩对她的态度都有动摇,但白瑜有些担心就算得到了他们的认可,也可能不是对父母的认可。
不行,她要想想有没有其他方法离开副本。
——
与陆和风聊了不短的时间,等白瑜回到家后已经有点晚了。
她一打开门要对上一张怒气冲冲五官拧到一起的肉脸。
胖男孩举起早上塞进他手里的A4纸怼到白瑜面前,扯着嗓子大声质问道:“妈妈,您这是什么意思!”
纸上写着一条条家规,什么“兄友弟恭”的就算了,那条限制他饮食,让他必须减肥的规定是什么意思?他愤怒的牙齿都露了出来。
他等着白瑜的回答,要是解释不好的话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然而又一次出乎他意料的,白瑜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手指戳着把他肥胖的身体推开,走进了客厅,很平静地来了一句:“说起来我好像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