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瑜拿出一些棉花,举起玩具熊从断臂处塞了一些进去。
差不多塞了个半满,白瑜停了下来。“可以动了吗?”
看玩具熊没有动静,白瑜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的脑袋:“变大。”
“轰隆!”剧院方向突然传来巨物倒塌的声音,看来大火已经把房屋结构烧毁了。
监控画面里,二楼配电室的配电箱发生了爆炸。
玩具熊从震惊中回过神,随即滔天的狂喜席卷它的心脏、大脑,它按照白瑜的要求缓缓变大。
监控里,一只断臂的巨大玩具熊重新出现在白瑜面前。
白瑜眯了眯眼,似乎不是她的错觉,她刚刚的确隐约看到了玩具熊和火光的模样。
而且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些。
玩具熊缓缓地动起来。
白瑜握紧手上的打火机,然后,玩具熊“噗通”一下跪倒在她面前。
漆黑的身前传来一声响亮的“噗通”,紧接着是呜咽的抽泣声。
嗯?这是干嘛?
白瑜一脸懵的看着监控画面里玩具熊以一个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她磕了三个头,然后就傻愣愣地跪在地上不动了。
她拿起手电筒照亮玩具熊的大脸,似乎能从它的眼中看到“大仇得报的喜悦”和“得到解放的解脱感”?
这下倒是弄得她不好意思让玩具熊去爬栅栏了。
本来白瑜是想让这些玩具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发光发热,为她探探栏杆外的路。
现在看来它们和剧院并不是一伙的,这火放的反而让它们得到解放。
“噼里啪啦!”
“砰!”
“轰隆!”
一连串的声音从剧院方向传来,在大火无情的吞噬中,剧院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玩具熊向前一倒,顺势盖在白瑜身上,为她挡住砸落的石块、木板。
“咳咳咳——”白瑜被浓烟呛到,咳嗽不止,仰躺在地上震惊地看着贴脸的巨大熊头。
是的,没错,“看到”。
剧院轰然倒塌的一瞬间,浓稠的黑便消失不见,她的视野全然恢复。
玩具熊倒向她的那一刻,她差一点就点燃了手里的打火机,听到石块“砰砰”砸在熊身上的闷响后白瑜才反应过来,它是在保护自己。
把玩具熊推开,白瑜拉起湿润的睡裙捂住口鼻。
睡裙是她放火前特地去厕所打湿的。
虽然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极其不舒服,但总好过被火焰一下子烧死。
白瑜感受着发痒止不住想咳嗽的喉咙,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坐起身,白瑜再次呆住。
密密麻麻的透明身影挤在倒塌的剧院场地里,无数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看着一些身影在大火的灼烧中变得凝实、黑红的雾气从身上散发出来,大部分身影则更加透明,随着火光闪烁,那些身影都逐渐消失在她眼前。
然而无论是逐渐凝实的身影还是更加透明的身影,他们都充满感激的盯着白瑜,在消失的前一刻弯腰鞠躬。
“吱呀——”剧院大门正对面的栅栏伴随着身影们的消失打开。
点点白光破开黑夜的天空,凝聚成束照亮了一条道路,从栅栏口通向远离剧院的远方。
莫名的感觉在心中浮现,提醒着白瑜,她已经通关,只要顺着这条道路就可以回到现实。
白瑜久久未能从刚刚震撼的场景中回过神来。右手腕上的缺口不知何时恢复如初,像是从未受伤。
她动了动灵活的手腕,默默地从床单里掏出了更多的棉花和玩具熊焦黑的断臂。
白瑜戳了戳玩具熊:“你变回去吧,我帮你缝好。”
玩具熊用一种极其孺慕的眼神盯着白瑜看,然后乖乖地变回小熊,任白瑜肆意动作。
白瑜掏出在仓库拆玩具时顺的针和剪刀,从自己的睡裙上拆下细线。
仓库里也有缝纫线,但她一开始没想过会缝娃娃,为了以防万一都全烧了。
缝好了玩具熊,其他玩具也不能落下。
至于木偶……
白瑜看着被她暴力拆卸的木块陷入沉默。她这也没办法,只能用布条绑住了。
等修好所有玩具后,她的睡裙已经变成了流苏边短裙。
满意的看着地上排排放置整齐的玩偶,白瑜拍拍手,用保安外套把pad和监控摄像头、缝纫剪刀和缝纫针、打火机和迷你手电筒一把包住,掂了掂收货满满的包裹,大步迈开走向被光照亮的路。
“嘎吱嘎吱——”
白瑜刚走两步就听到她身后传来了响声,她转头,玩具安静乖巧的躺在地上,但整齐的队形已经打乱。
她转身,继续走。
“嘎吱嘎吱——”
她猛的转头!
玩具们还是乖乖的躺在地上,但都向她的方向移动了不小的距离。
白瑜眯起眼,盯着玩具们,慢慢向后退去。
玩具猫的一只手悄悄变大了一点点,看似隐蔽地推着地面用力,将自己的小身体向前推了一点……
白瑜一个箭步冲上前,抓起玩具猫,笑得一脸得意:“被我抓到了吧!”
偷偷搞着小动作的玩具们都瞬间没了动静。
“你们想干嘛呀?”白瑜伸出手指戳了戳玩具猫柔软的小肚子,不确定的问到,“是,想跟我走吗?”
玩具们的眼里闪出耀眼的光芒。
大火将剧院焚烧殆尽,也让深埋地底的、无实体的怨灵们得到解脱,但像它们这些有实体的灵魂却无地可去。
剧院对地底的怨灵是枷锁,打破枷锁它们就可以得到重生,但对它们来说却是坟墓。
玩具的身体早已与它们融为一体,大火会吞噬掉玩具的躯体、也会烧毁它们的灵魂,它们无法大无畏的走进火中。
虽然这个漂亮、人美心善、勇敢坚毅、有勇有谋……(此处省略一万字夸奖)的姐姐已经把剧院毁了,但不离开,天亮剧院老板回来后,等待它们的依然是噩梦的循环。
但是它们不仅故意吓了姐姐,还把她弄伤了……
白瑜看着玩偶们散发着未来无望的气息,无奈叹气:“行吧,别乱动。”
她把丢弃的床单重新捡起,把饱满的、眼睛发亮的玩具们重新塞了进去,抬腿走进漆黑的栅栏外唯一的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