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夏的对手是个身高九尺的魔人。她不紧不慢地在台上绕着圈,偶尔还装作自己要被打下擂台的模样。
凌玄澈的心都快飞出来了。
她到底想做什么!?她难道不知道他的身份特殊,竟然敢开这种玩笑。
难道她真的想借此把自己留在魔界?凌玄澈心慌了。他当年被亲信背叛刺伤时都没有如此慌乱过。他拿不准姜芷夏在想什么,也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他的命运被她捏在了手里。
一股强烈的无助感袭来,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依仗别人鼻息生存的感觉。
他咽了咽口水,掩饰自己的慌乱。
姜芷夏看到他额头渗出的汗珠,知道他是开始怕了。目的达成,她回身一脚将对手踹下擂台。
而后她一蹦一跳地走到凌玄澈面前,贱兮兮地问:“刺不刺激?开不开心?”
“你!”
“你总是居高临下地看别人,现如今换自己仰视。你可觉得舒心?”她解下他身上的绳子说道:“我在你手下这样过了几年呢,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我还没有趁你法力全无的时候敲断你的手指,拔掉你的指甲,把你扔到妓院里折磨你呢。”
“你还是恨我?”
“你错了,我不是恨你。”她凑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只是觉得与其怎么说你都不听,不如直接让你体会一下被人玩弄、拿捏的感觉。
仙界收拾不了你,我姜芷夏可以。”
“你……”
她懒得再跟他说什么,向擂台主人拿了钱准备下去。
“慢着!”
说话的是一个看不出来是男是女的魔人。它脸上画着极其浓重的妆,穿着十分暴露,身前鼓鼓囊囊,裙子开叉到大腿。可它喉咙处又有很明显的喉结,张口又是个娇滴滴的女声。
它的眼睛一直盯着凌玄澈,像是发现了什么猎物。半晌,它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翘起兰花指,一指凌玄澈,“我要他。”
围观的魔人鸦雀无声,他们好像很惧怕这人。小女孩看到它袖子上彼岸花的图腾也变了脸色。
姜芷夏没理它,带着凌玄澈往下走。凌玄澈也没把这魔人放在眼里。
“我跟你说你就是缺教育。”姜芷夏喋喋不休地数落着凌玄澈,“迟早有天你得把自己作死……”
“我说我要他!”那人极其震惊。它的话竟然被人忽视了。
“什么人才把眼睛放在头顶上?你好好检讨检讨你自己……”
“你们给我站住,我要那个男人!”它再度提高声调。
“小孩,走,给你买面具……”
那人气急败坏,吩咐手下人将他们拦住。
它几步走到姜芷夏面前,怒道:“我刚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我说我要这个男人。把他给我!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忽视赫连世家的人?”
姜芷夏听着这姓耳熟,好像是九丑说的魔界四大世家里的一族。
其他三家分别是万俟、子桑、申屠。四家在魔界无人敢惹,哪怕他们实力不强,但只要有世家图腾,旁人都要让着他们,否则便会有灭顶之灾。
就算是魔君身边的七位长老见了他们也要恭恭敬敬的。
他们强取豪夺习惯了,根本不懂什么叫商量。
这人见到凌玄澈生得一副好皮囊,只想把他带回去伺候自己。
但姜芷夏又不是魔界长老,她才不管那么多。
“你要我就得给?我是你娘?”
小女孩担忧地拉了拉她的裙子。
旁边围观的魔人瞠目结舌。他们表情各异,大多都带着看热闹的心思,想看一会儿赫连家的人怎么处置她。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来啊!”那人捏着嗓子,“把她的脸给我划花,舌头也给我割下来。”
说罢,一群凶神恶煞的魔人围上来。凌玄澈想打退他们,但怀里被塞入了他“师姐”。
只一瞬,这些魔人就被姜芷夏打得七零八落,躺在地上哀嚎。
姜芷夏出手向来都是照死穴招呼。但这一次她不是来灭魔的,所以留了手——不过疼还是一样的疼。
她冲地上的魔人嘘了一声,“不要吵,再吵我就杀了你们,听话。”
那些人立即闭嘴。
随后,她唤出横刀攻向刚才发号命令的人。在横刀贴近它时刀刃偏到一旁,贴着它身侧落下。
姜芷夏身上的煞气变得比之前更浓了,连她的头发丝现在都映着不正常的红色。所以即便她控制得当,可释放出的煞气还是将那人震出老远。
那人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坐在地上不敢动弹。它眼见姜芷夏手持横刀向它走来,忍不住浑身发抖、眼眶蓄泪。
这会儿都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谁更像魔。
别说它,就连围观的魔人都退后好远,生怕万一她杀得兴起连他们也杀了。
但姜芷夏只是站在那人面前,好声好气地问:“冷静了吗?”
它呆滞地点点头。
“还狗叫吗?”
它摇头。
“跟我道歉。”
“我……”突然,它眼前一亮,冲着姜芷夏身后喊道:“真君救我!”
“真君?”姜芷夏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就被谢泽之揽在怀里。
他抱住她后,长舒一口气,心道:这人迟早把要他吓死。
他在魔界边境没找到姜芷夏,以为是魔界把她抓起来谎称她没来,差点没把魔界掀了。
魔界使者这会儿见到姜芷夏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谢泽之瞪了一眼姜芷夏身后面色不善但又因为元神被封不敢说什么的凌玄澈。
心下了然一定是姜芷夏给他送去消息时,被同样也在天宫的凌玄澈知晓她要去魔界的事。所以凌玄澈变成他的模样,带她来魔界。
但他现在没工夫理他。他松开姜芷夏想看她是否受伤,却见她煞气肆意、宛若女妖的模样,放下的心又乱了。
他忙问道:“是不是很难受?”
“不难受,就是有些烦。”她如实回答。
谢泽之稍稍松了口气,他来时就担心她会被魔气影响,怕有什么闪失。
“你怎么不等我,一个人跑来了!?”
“你怪我?”她嗔怒地看了他一眼。
谢泽之觉得她这眼神中多了些异样风情,许是煞气影响,她看着比往常还要勾人。
“我没有……”他嗓子有些发干。
而谢泽之身后的魔界使者庆幸找到这位掌门同时也疑惑她究竟是不是神仙。
他看她这个样子更像是来接任魔君,统领魔界的。
随后他定了定神赶忙上前行礼,陪笑道:“姜掌门,您这么跑这里来了,要让魔君知道肯定会怪我们招呼不周。您没去边境?”
“我从恶灵之渊进来的。”她说完,谢泽之觉得自己眼前发黑。
“恶、恶灵之渊?”使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她坦白道:“你们这有漏洞,如果我要从那个地方带人杀进来,你们都没有还手之力知道吗?”
使者:没有几个人会活着从那个地方进来!
“您走哪儿是做什么?”使者干笑两声。
“就是自己高兴。”
使者:行!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他收拾心情说要带姜芷夏去魔殿见魔君。
“慢着!”倒在地上的那人反应过来。它叫住魔界使者,指着姜芷夏问:“你刚说她是谁?”
使者这才看见地上还坐着赫连家的人。
他赶忙将它扶起来,拍了拍它身上的土,给它介绍说她就是魔君邀请来的灵清掌门姜芷夏。
话音刚落,围观的所有魔人一哄而散,那人脸色煞白,跟被扒了一层皮似的。
现在整个魔界都知道重伤魔君、几次打败溟惑的人是谁。
这女人来了,他们不跑,留在这里等死吗?
百年后,跟姜芷夏打过擂台的魔人经常在魔界吹嘘,“想当年,我跟灵清掌门姜芷夏过了几十招未落下风,还从她手里活了下来!”
“他们干嘛去了?”姜芷夏不明所以。
她转过身来看了看谢泽之,又看了看那人,突然有些生气,“你每次来魔界都见这些人啊?难怪你有事没事往魔界跑呢。”
她瞥了他一眼,迈步离开。凌玄澈幸灾乐祸地笑笑,赶紧跟上。
“我没跟他说过话!芷夏,你听我说……”
谢泽之忙给她解释那人是男的,但总打扮成女人,还给自己弄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在身上。他来魔界一次都没理过他。
魔界使者:这女人伤了魔君,连昭衡也不当回事,她不会是什么三界霸主吧?
想到这儿,他连忙撂下赫连家的人,追着姜芷夏而去。
这尊神可比四大世家还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