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几句话。
令空气一片寂静。
此时禁军们早已恢复了力气,元气满满。
远处,还有两千府兵保驾护航,火把照耀之处,皆是一张张雄犷的脸庞。
然而,大家依然感到浑身发冷,像是掉进了冰窟。
“不…不会吧?”
一名禁军声音发颤:“那些门阀士族,莫非想要造反?”
此话一出。
大家感到更冷了。
这是一个门阀的时代,社会财富和权利,全都集中在士族手中。
贵族集团,有着天然的扩张性。
这种扩张性,必然会与皇权的冲突……实际上,在前隋时期,这一矛盾便已经凸显。
甚至坊间传闻。
隋炀帝之所以灭亡,并未完全始于暴政,而是触碰到了门阀的利益。
如今圣人雄才大略。
一边拉拢,一边打压,一刀刀的削弱门阀的力量。
他们莫非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未来?所以铤而走险,要像推翻前隋一样推翻大唐?
“这种可能性很小....”
一片寂静中,房俊开口说道:“造反的基础是动乱,老百姓有口吃的,就不会铤而走险。”
“没有群众…基础,他们拿什么造反?”
闻言。
众人长长出了一口气。
“房二郎说的没错。”
刘仁轨沉声道:“大唐立国二十余载,早已被天下人认可,就算其他几姓要造反,谁会服他们?”
一
直沉默的高三,冷酷开口:“论打仗,谁能打的当今陛下?”
“但是有个问题……”
房俊扫视一圈,目光烁烁:“如果他们扶持某个宗室,或者皇子呢?”
咔嚓——
众人仿佛被雷电劈中,惊立当场。
所有的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浮现了一行字:
挟天子以令诸侯!
…山东士族、关中士族、江左士族、代北士族……即便是其中最尊贵的崔氏,坐上那个位置,也不会被其他士族承认。
这时,便需要扶持一个代理人。
再看眼下……无论是太子还是魏王,都在渴望寻求强大的同盟!
而且,房二郎甚至把这个范围,扩大到了整个皇室宗亲……
想到这里。
众人感觉事情大条了。
人人头皮发麻,面色凝重,连呼出的气都带着灼热。
高三挎着刀,上前一步,冷酷开口:“此事需立刻上报朝廷!”
“赞同。”
房俊缓缓扫视四周:“这种级别的事,已经不是我们小队能解决的了。”
此话一出。
禁军们纷纷点头。
....涉及帝国最隐秘的存在,万一出了事,在场的人没几个能扛得住。
像这种副本,一个白银带着几个青铜,显然没办法闯荡。
此时,便需要皇帝最铁杆的人出马了。
比如玄武门之变的参与者,再比如执掌天下不良人的袁天罡。
“好了,诸位莫要泄气。”
房俊舒缓语气道:“我们破获了私盐案,已经完成了来时的任务,回去之后必会得到封赏。”
禁军们长舒一口气。
心说还是房二郎能担事啊!
…这就是有后台的好处,旁人知道房俊与皇帝的关系,他说出的话,便会比其他人更有力量。
越是遇到事了。
这种感觉就会越明显。
....大家都觉得这件事很棘手,小头目却笃定的遇事不惊…背后的逻辑是:
他很了解上头的喜好和做事风格,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于是带领大家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威望,便在这无形中树立的。
此中妙处,公门中人最有感触。
比如现在,房俊直截了当的宣布:
“明日一早,按照原计划搜山,同时追寻被迁走的马群,至于其他行动……暂停。”
禁军们纷纷抱拳:“喏。”
话是这么说。
但大家都知道,任务基本到此为止了。
至于搜山和找马....周围群山环伺,一片茫茫,能搜出个毛?
做做样子。
给上头一个交代罢了。
……
一群人折返。
掉头直接回城。
府兵们在后面远远坠着,骂骂咧咧的继续当保镖。
房俊一边走着,一边打量前方的美女下属。
月色下,梁燕一身劲装,美腿紧致,行走时步伐矫健,有种
野性的美感。
而她的一头乌黑秀发垂下,飘逸之间,露出洁白细腻的脖颈。
于是在野性中,便增添了许多性感,杂揉出动人心魄的美。
让人越看越爱看,怎么看都不够。
“唉~”
房俊轻叹一声。
此时月明星稀,若是拉着美女下属的小手,行走在夜晚的山路上,肯定别有一番滋味。
“如果有山风吹来就更好了。”
“女下属会一头钻进我的怀里,软绵绵的说,我怕……”
“可惜啊,旁边特么一群灯泡。”
房俊心中恨恨想着。
放慢脚步,等着刘仁轨上前,与其并肩而行。
“二郎可是有事?”
刘仁轨笑眯眯的问。
他与房俊虽是初遇,可经过生死考验,竟生出一种老朋友的感觉。
房俊调整步伐节奏,和刘仁轨一起,与众人拉开些距离,开口问道:
“刘兄啊,你今年奔四了吧?”
“是啊。”刘仁轨长吁短叹:“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我也三十九了。”
房俊笑道:“可刘兄现在仅是个县尉。”
“县尉怎么了?”刘仁轨一脸正气:“只要心中有百姓,便是普通衙役,也能造福一方。”
不不不。
你应该去白江口打倭寇!
房俊反驳道:“刘兄此言差矣,我且问你,倘若你是县令,陈仓县还是如今这番模样吗?”
“必然不是!”
刘
仁轨眼中冒出光华:“若我为县令,陈仓必然会比现在富庶十倍!”
“所以说,你心中有远大抱负,只有在高位上才能实现....”
房俊循循善诱:“位置越高,责任便越大,那可是造福万千百姓的功绩,刘兄不心动吗?”
刘仁轨张了张嘴。
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房兄所言,我又何尝不知?”
他苦笑道:“我虽出自尉氏刘氏,可自少孤贫,加上我这性子……”
“那些不是理由!”
房俊一针见血的说:“魏公同样刚正不阿,却能做到宰相…说到底,你还是没有后台。”
刘仁轨浑身一震,扭头望向房俊:
“房二郎,你的意思是……”
说着,他忽然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我非亲非故,我岂可让你举荐。”
房俊无语:“那刘兄想怎样?”
刘仁轨顿了顿:“当然是一步一步走。”
房俊毫不客气的说:“可你已经三十九岁了。”
闻言。
刘仁轨直接沉默。
这个年龄,才做到县尉,如果没有机遇,这辈子也只能在县里打转了。
见他这般模样。
房俊眯了眯眼睛:“如果刘兄不想依靠别人,想以自己的力量往上走,我倒是有个法子。”
刘仁轨眼前一亮:“二郎快说!”
房俊盯着他,一字一顿的开口:“这法子也简单,那就是……杀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