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街头。
少女愣愣的望着前方。
黄昏的光线,将父亲瘦弱的背影拉长,宛如奔赴刑场一般,萧瑟中带着倔强。
这还是那个沉默老实的阿耶吗?
要知道,就算平日里吃了亏,他也只会默默的承受……
然而此时。
少女却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勇气!
这勇气就像黑暗中一道光簇,虽然微弱,却足够醒目。
“阿耶,等等我!”
少女娇呼一声,小跑着跟了上去。
……
围观的人群面面相觑。
那对父女疯了吗?
他们竟要去阻拦鲁宁手下!
草芥般的小人物,怎会斗得过有权有势官老爷?
然而不知为何。
所有的人都感受了,那道由勇气化作的光簇……而且随着少女的加入,那光竟腾的一下壮大。
光明盛开之姿,与血红的夕阳遥相呼应。
人们的呼吸
变得沉重……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去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片刻后。
忽然有人喊道:“鲁宁这些年欺男霸女,老子早就忍够了,也去城门堵人!”
一石惊起千层浪。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响应。
“我也去!”
“他娘的!老子也受够了!”
“走啊!是男人就跟上!”
“瓜怂!老娘不是男人,也去了咋地?”
“同去,同去!”
……
人群彻底沸腾。
陈仓县人,不管男女老幼,齐齐迈步,朝着城门口涌去。
他们脸上依然带着恐惧,步伐却无比坚定。
…四品武官带来的压迫感让人窒息....然而,鲁宁不除,谁都别想安宁!
刘县尉站了出来。
那两个不知来头的外乡人站了出来。
此时,大家若是还不行动,便再也无法寻得机会!
……
街道尽头。
三人转身盯着这一
幕。
望着那些决然的百姓,房俊被小震了一下,感觉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刘仁轨双眸明亮:“看到了吗?这就是民心!”
房俊看了他一眼:“刘县尉,我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你呢?”
“呵呵呵呵!”刘仁轨却笑了,抚须说道:“兄台听说过房遗爱吗?”
房俊顿了顿:“诗画无双房二郎,在下自然是听过的。”
…呸!不要脸。
贾五跟在房俊身后,撇了撇嘴。
刘仁轨却露出向往之色:“房二郎曾说过一句话,甚得我心……”
房俊捧哏:“敢问是哪句话?”
刘仁轨目露精光,朗声说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好!房二郎果然大才。”房俊继续吹自己。
“还有一句话,某也觉得很好。”刘仁轨充满斗志。
“哦?”房俊好奇道:“房二郎的金句
多了,您说的是哪一句?”
“当然是——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啊?对啊!我也听说!”
“哈哈!我辈读书人,每每念道房二郎的诗,便浑身热血沸腾。”
“嗯嗯,我也是。”
……
身后。
贾五低头捂脸,切身体会了同僚的无耻。
此时,房俊忽然话锋一转:“话听起来很好听,可若是做起来,却需要付出代价。”
他看着刘仁轨:“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在别人眼里显得特别傻。”
“我知道。”
刘仁轨眼中闪烁着光芒:“可问题是,如今的世道,就是聪明人太多了。”
“假如人人媚上欺下,任由百姓受苦,而无所作为。”
“这天下的百姓,还有盼头吗?”
....你果然是历史上那个,敢于顶撞武则天的刘仁轨…房俊心中感叹,低头赶路。
……
三人
来到县衙前。
刘仁轨抱拳道:“两位稍等,某先将此獠押入大牢。”
说罢,招来两名狱卒,将鲁宁抬了进去。
趁着等候之际。
贾五低声问:“你怎么回事?为何半道又回来了?”
房俊一挺胸膛:“当然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快别扯淡了。”贾五面露不屑:“我还不知道你?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房俊低声解释:“我们在陈仓人生地不熟,需要一个带路党。”
贾五眼前一亮。
随即不再追问,与房俊立于门前等待。
不多时。
刘仁轨去而复返。
快步走过来,深深施礼道:“方才多谢两位出手相助,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房俊笑了笑,直接亮出牌子。
望着眼前鱼符,刘仁轨倏然睁大眼睛。
“百骑司!?”
他震惊的目光缓缓望向房俊:
“你就是房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