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王气的发抖。
他早就知道自家小侄女不是什么好人。
却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能够如此抛却脸面?
还把他这个王叔看在眼里吗!
“给我追!”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
有擅长追踪的将士们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忽然来报。
“启禀王爷,离咱们两里地以外有一队人马,人数不少,马上就要过来了。”
晋阳王脑子转了一圈,明白过来。
“东山王也来了,可真是热闹。”
一甩马鞭。
“咱们走。”
于是乎,晋阳王的军队走在前头,东山王的军队走在后头,你追我赶,追命一样的往南朝赶去。
东山王大概也是知道前头有人,有心想争这个第一,走得极快。
他的军队虽然比不上屡战屡胜的顾家军,却也是真正的拿起刀枪见过血的,马匹更是健壮有力,还真让他赶了上来。
这家伙是个人狠话不多的,直接命手下的将士扔石块,攻击马腿,只一会儿的时间,晋阳王这边就损失了几十匹马。
速度被大大的拉低。
晋阳王心头一急,也被弄出了火气。
他今日本来就心情不好……
“不用客气,只管回击!”
顾知意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只不过是先走了一会儿,就错过了那么一场大戏。
晋阳王和东山王你追我赶,也并不闹大,主打的就是一个恶心对方,成全自己。
这一闹,就闹到了天亮时分。
两方军队几乎是同一时刻到达了南城城门处。
但出乎于东山王意料的是,那正中间,已经站了一队的人。
“黑色的旗…那是顾家军?”
“你安的什么心?”
晋阳王哼着小曲儿,穿过层层将士们的包围,慢条斯理的走到东山王的面前,两人并排而立,看着强忍着怒气的东山王,他的话语中带着笑意。
“哎呀呀,差点忘了小侄女走在咱们的前头,东山王兄……你说你昨日要是不和我闹腾,以你脚下马匹的速度,说不定还能赶个第一呢?”
东山王是个长得非常高大的汉子,面目英俊,眉毛浓密上扬,身上的肱二头肌控制不住的迸发出来,连黑色的铠甲都遮挡不住。
听到晋阳王的话,他只是捏紧了手里的缰绳,看都不看他一眼。
“损人不利己,你倒是出息。”
想到自己日夜兼程,连晚上都没有休息,就是为了赶一个第一,结果却还是被人抢占了先机,他就气得呕血。
“再出息也没有东山王兄出息,你是离的最远的那个,这还是和咱们一块儿到了这儿,看来也不像表面上所表现出的不喜斗争啊。”
晋阳王挑了挑眉,看着不远处的南朝皇城。
自然是没有京城巍峨壮观的。
昔日的赵氏皇族,只留下了他们几个还算出息的宗室血脉。
可惜了,怕是斗不过一个不姓赵的外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隐藏着的怒火。
不过为了大局考虑,都默契的将这怒火压了下去,勾了勾唇角。
慢悠悠的走到了顾知意身边。
“呦,王叔来了。”
顾知意仿佛看不到晋阳王黑着的脸,无辜一笑。
“这还没开城门呢,王叔来的挺早。”
晋阳王:“不及小侄女,怕是晚上没睡吧。”
顾知意:“我掐指一算,总觉得王叔不会那么安分遵守规则,如今一看,果真如此,永安的行为纯属自保,让王叔见笑了。”
【你就不怕嫁不出去?】
晋阳王忍了好久,才没把这句话给问出来。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自家小侄女旁边的林亦白,冷哼一声。
勉强算是达成了和平。
“咱们那位小侄儿,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顾知意也收敛了笑容,抬头看着皇城的城墙。
“一个时辰了,没有一点动静。”
顾家军兵临城下已经有一个多时辰。
无论如何,不管是小皇帝还是太皇太后,总得有一方对外交流,前来喊话的。
无论是谁在这场战斗中获得胜利,总该一致对外吧?
可她耐心在外头等了那么久,看着那城墙上的将军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乱转,都没等着来自皇城的命令。
顾知意知道,里头怕是一片混乱。
回想到小七所发布的那封诏令,她的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忽然压低声音。
“让零进去看看。”
这10多米高的城墙,对零来说不过如此。
若情况实在危机,起码也得保住那孩子的性命。
而此时此刻,皇宫内的形势又发生了一次变化。
小七困于宫殿之中,被几个侍卫护着,听着那外头的厮杀喊叫,不由冷笑道。
“朕倒是小看了你。”
她的对面,太皇太后穿着威严,脸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却也遮挡不住这具身体的死气。
她的眼神带着阴霾,扶着嬷嬷的手,咬牙切齿。
“哀家才是小瞧了你!”
千算万算,她都没算到这疯子连自己都敢毒!
“哀家自认为不算薄待了你,若是没有哀家,你早在5年前就该在京城死了,如今你是这一国之帝,安稳呆着,哀家未必不会把大权放给你……”
“放权给我?”小七的脸上满是嘲笑。
“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就不要拿出来骗人了,你选择我,不过是因为别无选择,你恨极了高家的人。
你恨他们没在危难之时站在你的身边,所以你放弃了三皇子。
你想要挟持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却逃了出去,万不得已,朕才成了你手中的傀儡。”
想到这几年的压制,小七的面上满是冷漠。
身上非但没有一般少年人的朝气,反而更多了几分行将就木般的死气。
他在6岁,便成了太皇太后的傀儡。
6岁,是每个孩子最好奇与活泼的时期,也是他们的世界观与人生观的养成时期。
在这段日子,他们若被悉心爱护,就会自信张扬,情绪平稳。
若被打压贬低,他们也会自卑自贬,拥有极强的不配得感。
太皇太后希望小七成为后者。
她试图掌握小七。
人是会被驯化的。
在太皇太后的刻意放纵之下,无数流言蜚语传进了小七的耳朵里。
他那是刚与太子哥哥分离,又失去了母后,身边再无任何亲人。
心里害怕,独自一人躲在空荡的宫殿里,脑子里却满是偷听到的那些太监宫女议论的消息。
“咱们这位看着尊贵,说不定什么时候脑袋就要搬家,皇位要换一个人坐。”
“听说太子也死了,被五马分尸,连个全尸都没有。”
“太后娘娘仁善,才留下了这位的性命,说不定什么时候找到了另外的宗室血脉,这位若是不听话,就脑袋分家了。”
“说不定还会被凌迟处死,听说能割3000刀还不死……”
才6岁大的孩子缩在角落里,牙齿都在发颤,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肉都在隐隐作痛。
他死死的咬紧嘴唇,口中一片血腥。
抱紧膝盖,满脑子只想着。
【我不能死…】
【我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