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爱锦的表情变化让顾知意疑惑。
试探得道:“娘亲最近又和父王吵架了?”
“没有啊,感情挺好的。”
沈爱锦表情不变,只是温柔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
“大人的事情别管这么多,你只要知道娘亲永远支持你就好,对啦,咱们囡囡马上就要过15岁的生辰了,害不害怕?”
顾知意乖巧的摇头,只觉好笑。
“娘亲,我怎么会怕这个。”
一个生辰罢了。
是啊,一个生辰罢了。
沈爱锦回过神来,呆愣了一会儿。
可她记得,在她15岁生辰的时候,她的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的。
15岁对于当今的姑娘们来说是一个大日子,这代表着姑娘们长大成人,以后会被人当做大人看待。
从此离开自己的家庭,去一个陌生的家庭里去,嫁人生子,未来如何都寄希望于遇上一个好心眼的丈夫。
她那时虽有未婚夫,但与未婚夫的联系并不紧密。
成亲之后,就要远远的离开家,去往京城。
其实心里也是有些迷茫的。
从迷茫中回过神来,沈爱锦看着自己面前笑容可掬的小姑娘,也笑了。
“还好。”
还好她的女儿长出了翅膀,可以不用局限于普通女性的困境之中,可以站在更高的位置俯视天地。
“你父王说,那天会给你一个惊喜。”
……
在万众瞩目之中,永安公主的生辰宴越来越近。
及笄礼的前一天,一辆特殊的马车来到了孔县。
这辆马车外表的装饰平平无奇,大小也与正常马车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拉着马车的马却是上好的千里良驹。
驾车的人虽做过装扮,但从那露出来的肌肉线条和阴狠的眼神看来,也可知并不是好相与之人。
微风浮动,吹起马车的车帘。
里头更是别有洞天。
价值千金的蚕丝纱,上好的和田玉,一寸百金的梨花木,甚至连脚下踩的都是上好的白狐皮。
在平平无奇的马车外表下,却藏着如此繁华的内里。
而里头却只坐着一个不足10岁的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慵懒的靠在马车的软枕上,眉眼间隐隐可见锋利。
太监的声音尖细。
“我的祖宗耶,咱们怎么还真的到孔县里来了,万一被人发现可小心小命不保,咱们还是快点回南方去吧。”
小少年的声音慵懒。
“你大可以嗓门再大一点,让顾知意把朕抓住,朕立马就能小命不保。”
太监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大大的,过一会儿才求饶似的道。
“可是咱们偷偷摸摸的跑出来,太后知道必然震怒,小人这条命可经不起折腾,请您大发慈悲…”
“太后能杀你,也只是回去的事儿,你再啰嗦下去,朕现在就能杀了你。”
小少年…也就是小七抬起了眼眸,眼中闪过了一抹阴冷的神色,缓缓道。
“朕只是来找一个人的。”
马车哒哒,外头的人声鼎沸,盖住了小七那声轻轻的呢喃。
“找到人,朕立马回去。”
一别经年,平乐帝也死了快4年了。
小七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活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父皇死了,他被灭了国,太子哥哥失踪,母后昏迷,躺在床上至今未醒。
一夜之间,他众叛亲离,身边无一人可依。
他被太后带着逃到了南朝,被诸臣簇拥着,做了一个可笑的南朝皇帝。
没有诸侯王朝拜,手下兵马仅五万的可笑皇帝。
这个王朝弱,他更弱。
朝堂被太皇太后一手把持着,朝臣们为太皇太后马首是瞻。
他堂堂皇帝,在那偌大的朝廷之中,竟无一人可以差使,无一人可以信任。
谁也不知道小七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从一个爱玩爱笑的小孩,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越来越阴狠毒辣。
在那个皇宫里,他不吃人,人就要来吃他。
轻轻的撇了苦着脸的小太监一眼,小七漫不经心的移开了眼神。
蠢是蠢了些,但好歹不是太皇太后的人。
即便接触不到前朝的事物,但外头发生了一些大事儿,他也是知道的。
他知道永安公主发展的越来越好,知道吴广王称帝,知道衡山王覆灭,他们打的难舍难分。
戏一年比一年的精彩,从未有人在意过南朝的小皇帝。
这些他都不在乎。
但他却有一件事,一定要知道一个答案。
那就是,他的兄长。
都在传言说太子没死。
并且被永安公主奉为了座上宾。
小七不愿意相信。
若是兄长没死,若兄长是自由的,为什么不联系他,为什么……会放任他在那里受苦。
小七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遮住了带着些阴冷的眼眸。
无论如何,他也要过来看一看。
亲自看一看。
“啊,陛下您快看,那里有人在喷火。”
身边的叫嚷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也冲淡了阴暗的气氛。
小七暗暗的盯了小太监一会儿。
可这蠢货只顾着看外面的热闹,根本不知道他尊贵的陛下心里不爽。
小七磨了磨牙,顺着小太监的视线看过去,忽然一顿。
那里有个马戏团正在表演。
孔县的街道被建得很是宽敞,甚至还在不远处的地方,建了一个足以容纳千人的广场。
如今那广场上人声鼎沸,有一个马戏团正在表演,穿着夸张服饰的人喝了一口酒,嘴巴里突然吐出了一大串火焰。
另一人牵着一个小猴子,猴子眼神灵动,会学着人作揖,三两下的便跳过了火圈,还会拿着缩小版的铜板找人讨赏。
周边的百姓们都会意思着一两个铜板,四周都是喜气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