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心中猛然一紧,冷汗控制不住地顺着额头流下。
若是从前,她或许还不会如此草木皆兵。
但这几年的流亡生活,让她很是受了一番苦,自然也就更加舍不得如今的富贵荣华。
再加上两次的背弃行为,还被顾如晦吊了那么多天,心惊胆战的。
本来就心虚,如今更是一炸就炸了出来。
反应过来之后,她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
“知知你说什么呢,祖母怎么听不懂啊?”
“听不懂?”
顾知意淡淡的道。
“听不懂也没关系,等这些人说完之后,祖母就该懂了,三哥。”
“来了。”
顾子焕穿着深大红色的衣裳,手上拎着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然后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把人扔在了地上。
老太太心头一跳:“翠香?你抓我的丫鬟干嘛?”
“没错,就是祖母身边的丫鬟。”
顾子焕:“妹妹,你这院子里可出了个吃里扒外的,她偷了东西出去卖,把买来的银钱都买了宅院良田,写的都是三叔的名字呢。”
顾明礼猛地抬起了头,连忙摆手。
“我没有,我什么田契都没拿到啊。”
“三叔自然不会拿到,因为这些是祖母私下里给三叔置办的,她担心三叔年老无依呢,可真是一副慈母心肠。”
人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也是一样。
顾知意安排了两个大丫鬟照顾老太太。
一个翠兰负责盯着老太太的日常起居。
另一个翠香却被老太太偷偷买通。
王府的东西样样值钱,随便偷一件值钱的东西卖出去,就能买许多田地了。
顾知意悠悠一叹。
“原来祖母也会用兵法,竟然学会了声东击西。”
她之前就觉得奇怪。
老太太享受了那么多年的荣华富贵,怎么可能分不清金线和铜线。
原来是她自己表面上在偷线,混淆视听。
暗地里却又派了个人浑水摸鱼啊。
顾子焕:“若不是洛阳有许多间当铺是我开的,她误入了其中一间,说不定三叔的名下还真的会多了许多田产呢。”
他推了推手下的人,“说。”
翠香只知道哭。
“公主饶命啊,奴婢只是遵从老夫人的吩咐,老夫人说…说只要奴婢乖乖听话,就让奴婢做三爷的姨太太。
还给奴婢一百两银子,奴婢的娘生病了,奴婢真的需要这些银子。
于是奴婢就偷偷地调换了府中的瓷器,找了个假的替上,然后把真的当了出去,给三爷买铺子。”
“老夫人说……这,这是给三爷的立身之本。”
她说着便在地上咚咚地磕着响头。
“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公主饶命,奴婢此话绝无虚言。”
做主子的,想要拿捏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多的是方法。
她最开始的时候,也想过要去公主那里去告发。
但老太太说得没错,她和公主是至亲血脉。
公主再生气也不会拿老太太如何。
但老太太却能让自己一家人都活得艰难。
再加上翠香自己心里也产生了一些贪念,这才……
“奴婢该死,这是奴婢置办的田地,都在这上头了。”
她掏出了一大把的田地。
上面写着的,果然都是顾三叔的名字。
顾明礼睁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娘亲。
又是感动,又是无措。
“这……娘亲你何必多此一举啊。”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他一直认为,二哥再狠心,也不会真的看着他饿死街头而不顾的。
老太太的眼神漂移着,不敢看他。
“三叔你相信爹爹不会不管你,那是三叔认为爹爹是你亲生兄长,所以有信心,有底气,但祖母,似乎没这方面的信心呢。”
顾知意慢悠悠地上前几步,只盯着老太太的眼眸,一字一顿的。
“父亲并非祖母亲生,是也不是?”
老太太心头一跳,猛地抬头。
那眼神,哪里是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辈,分明是在看仇人一般。
顾子焕皱了皱眉,叫小姑娘护在身后。
见此情形,顾知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嘲讽一笑,往后面退了一步。
让出了身后的顾如晦。
接下来的事情,就该老爹自己面对了。
顾如晦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低声道。
“辛苦你了。”
顾明礼:“二哥,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我们就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忘了吗,你就是顾家的血脉啊。”
“娘亲,你快告诉二哥,他就是我的哥哥,他就是顾家的血脉。”
老太太偷偷地掐了下自己的手,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道。
“原来你是怀疑这些,我知道…四年前的那件事情伤了你,这些年我也一直都在后悔,若是重来一次……
罢了,终归是我对不起你,你回来之后不愿意看我也好,不想认我这个娘亲也罢,我都认了,但你不该这么对你弟弟。
你三弟性子良善,也受不得苦,你却纵容女儿欺辱你家三弟,把他一人放在那乡野里打滚,受尽苦楚,若是你爹知道了,可会寒心?”
她上前一步。
“你爹对你那么好,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了你,也事事纵容着你,就连老大和老三都要排在你的后头,你难道都忘了吗?”
“老二啊,你若真有心,便停手吧。”
这件事情老太太还真的没有说谎。
母亲总爱幺儿,父亲却更心疼长子。
但顾家的情况却有不同。
已经死去的顾家主,他最疼爱的孩子不是要继承家业的长子,反而是顾如晦。
这孩子不爱读书,在武功上却极有造诣。
他便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