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吗?洗个衣服委屈成这样。”
看着那痛哭流涕的两人,顾子焕嫌弃的放下车帘。
有饭吃,有衣服穿,还安稳,比起义父在战场上厮杀可好上太多了。
人啊。
只有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正想着,富贵那家伙又炸炸呼呼的。
“公子,顾家那个心眼贼多的小丫头朝咱们来了。”
顾雪儿其实早就发现老王妃了。
也看到老王妃哭哭啼啼的样子。
但她却不想去哄。
这个老太婆,干啥啥不行,做啥啥不会,反而只会给家里捣乱。
若不是她乱发善心,以他们的钱财,起码能够保证自己的衣食安稳。
哪还能沦落到在一个小庄子里做奴仆?
想到自己签的那张卖身契,顾雪儿心里发苦。
她现在,是奴籍。
不只是她。
那老太太,她家大娘,大姐姐,弟弟妹妹还有那个废物爹,都是奴籍。
白柔就别说了。
当初好不容易靠着汝南王府的权势,脱了籍,如今又成了奴。
这一家子人,除了那个没脾气的顾婧明,都恨毒了老太太。
奴可买卖,相当于一件货物,是社会的最底层。
权势子弟不以奴为妻,清流人家不以奴为妻。
简直是断了她后半生的路!
就算以后有了机缘,也绝对是她此生污点。
顾雪儿从没想到,她这辈子会混的这么惨!
一个人的先知,和这宏大的乱世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老太太哭就哭,最好早点死了,也少浪费一个人的粮食。
正想着,她却无意间看见了停在老槐树下的马车。
好歹也在王府呆了几年,眼界算是练出来了。
那马车上的绸缎是出了名的浮光锦,清水阁里卖320两银子一匹。
挂在马车四角的玉珏,成色很好,一看便是个有钱人家!
那从车窗里探出了头的公子虽然带着面具,却气质雍容,就那么短短一眼,便见贵气矜重。
顾雪儿的心脏砰砰直跳。
知道机会来了。
庄园管事管的太紧,出门甚至要打条子请假,根本没机会让她出去找达官贵族。
这一年间,遇到的最有权势的年轻男子,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儿子。
若能搭上这位公子的船……
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顾雪儿眼角含泪,扑上前去。
“公子……请公子救命。”
……
当老王妃抱头痛哭时,顾知意一行人等,终于慢悠悠的游到了洛阳。
一个星期的路程,他们走了20多天。
黄素白忍不住叹了口气,已然佛了。
“公主,咱们进去之后是住客栈吗,我们这么多人,要不要包下一个客栈呀?”
出门在外的,终究没有家里方便。
也不知道公主住不住的惯。
但似乎除了他,其他人都没有这个担忧。
顾知意坐在马车里看书,连头都没抬。
“你担心什么,自会有人帮我们解决的。”
谁?
黄素白疑惑之际,突然看到城门口多了许多兵,吓了一跳。
“小心……这是来抓咱们的?”
洛阳的管控虽严,但并未闭关锁城,一般的商人交易,人情往来,只要有路引便能通行。
这么多的士兵,是想对他们动手了?
顾知意翻了个白眼,一把关上了书。
“准备好吧。”
一行人等皆敛了敛神色,只有黄素白依旧懵懂。
准备什么?
直到又往前走了一些,看清楚了站在门口,身穿铠甲的将军,他面色一变。
“这是……廉恕将军?”
廉恕将军今年已经70多了。
他或许不是最有名的将军,也不是最厉害的将军,但绝对是职业生涯最长的将军。
十几岁当兵,他在战场上沉浮50余年,就像一棵常青树,在某个方面,甚至成了洛阳的象征。
廉恕将军头发花白,胡子也是花白的,从年龄上来看,快要入土的年纪,他却依旧精神抖擞,眼神锐利。
身上有着老将50多年来的沉淀,并不会让大家觉得咄咄逼人,却又自有一股气场。
黄素白不由闭上了嘴,腰板都挺的直了一些。
廉恕的眼睛却只在他身上飘过,而后停在了那辆朴素的马车上。
大概几秒过后,他敛下眼眸,抱了抱拳。
“末将拜见永安公主。”
“将军不必多礼。”
车内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女声。
声音清脆悦耳,让人不由自主舒展了眉头。
藕粉色的车帘被掀开,先是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一个穿着淡绿色衣衫的小姑娘从马车中钻出了头。
小姑娘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生的极好,皮肤雪白,一双大眼睛灵动极了,像极了天上的玉女仙娥。
只看着她,众人的呼吸声都浅了一些,唯恐唐突了佳人。
顾知意扶着团子的手,下了马车。
行走的姿态端庄又优雅,让人不由自主想到了步步生莲四字。
廉恕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总觉得与自己预想中的永安公主很是不同。
“将军客气了,永安怎么当得起呢?”
廉恕的神色复杂起来。
永安公主,会这么说话?
顾知意只扶着团子的手,一副柔弱不能自主的模样,用帕子捂着嘴巴,笑得羞涩极了。
“将军应当也知道,永安此次前来,是尊父王之命,前来相看小郎君……哎呦~羞死人了。”
沈怀洲嘴角抽了抽。
顾子献无语的抬头望天。
林亦白勾起了一抹宠溺的笑。
知道公主又促狭起来,谁都不敢出言戳破,只能陪她玩这么一遭。
心里默默的给廉恕将军点了一排蜡。
廉恕也无言以对。
甚至开始怀疑起了情报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