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诗柳掀开马车的窗帘,看着那乌压压的大军。
“不去南宁,又来攻打浔阳城了?”
顾知意到底想做什么?
顾子献:“没有吧……妹妹说了,她只是来送黄姑娘回家,黄姑娘出面了,说不定等会儿他们就会打开大门,迎接咱们。”
元诗柳撇了撇嘴。
如此声势浩大,只是为了送一个残花败柳回家,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有句话叫,最了解你的人是敌人。
顾知意狡猾奸诈的形象在她的心里已经落下了根。
她总觉着,顾知意另有所图。
“说不定真得打起来,咱们走远些,可别被波及到了。”
现实却出乎元诗柳的意料。
只见那城墙上的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然后又来了几个分量更重的人物。
在后头,高郡守被人簇拥着姗姗来迟。
看到那排列有序的三万士兵,高郡守只觉眼前一黑,好歹扶着城墙才没让自己倒下。
他深深的吸了几口气。
“开门。”
“郡守!万一开了门之后她闯进来……”
“你以为不开门,她就闯不进来了吗?”
松江郡有防卫军,但那里的防卫军是什么水准,众人都心知肚明。
和这些在战场上见过鲜血的士兵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
顾知意等的都快不耐烦了,那上头的人还没掰扯清楚。
秋日里的阳光虽不刺眼,晒久了还是让人觉得心里烦躁。
她手心朝上挡着太阳,忽然间却阴凉起来。
不知何时,林亦白与她并驾齐驱,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把黄油竹伞,温和点头。
顾知意心头一动。
咣当~
大门缓缓打开,里头冲出了一大群穿着富贵的男女。
走在最前面的,是穿了一身显眼官服,哭啼啼的松江郡守。
啪的一下!
他直接跪倒在地上,任凭黄泥水浸湿衣衫。
“公主驾到,微臣有失远迎啊,还请公主恕罪!”
他一路走的跌跌撞撞,那身官服早就破败不堪,随着他磕头的动作,连玄色官帽都染上了黄泥水,额前一片泥泞。
看着……还挺可怜。
顾知意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伏在地上的云。
“松江郡守,高寿?”
“微臣在!”
顾知意:“大白日的,你把城门口关着,行李往来的百姓多不方便。”
“是是是,是微臣的错,微臣该打该打,还请公主殿下责罚。”
顾知意哼了一声,拉紧缰绳:“你是朝廷命官,你的命是百姓的,我哪来资格责罚你?”
马蹄高高跃起,一个利落的跳跃越过了跪在地上的人,往城门口走去。
高郡守松了口气,连忙用袖子擦着头上的汗水。
做主公的能任性,做下属的自然要更懂规矩。
林亦白跳下马,亲自将郡守扶了起来。
“林大人…这,可是下官做错了什么?”
林亦白看了郡守一眼:“没什么,公主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
和高郡守的第一次见面。
大部分人对他的印象只有两个字能形容。
胆小!
好歹也是一郡长官,他却连滚带爬的跪在了永安公主的马下,五体伏地,将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郡守所作所为,若是传出去,旁人都要说公主您嚣张跋扈了。”
黄素妍闷闷不乐。
她自然知道公主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可百姓们不知道,这高郡守一跪,整的好像他们公主欺负他似的。
顾知意面色不变,语气平淡。
“你对这位高郡守印象如何?”
黄素妍仔细的想了想:“挺谨慎的,行为处事都很有章法……反正我祖母让我和弟弟离他远一点。”
顾知意笑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
高郡守和林亦白并驾齐驱,马头还稍稍落后半个脑袋,脸上满是恭顺的笑。
“他既然是个胆子小的,我也不介意,做个嚣张跋扈的二世祖。”
嚣张跋扈也有嚣张跋扈的好处。
很多英明主公不方便做的事,跋扈公主都能做的名正言顺。
不就是人设吗?
她懂!
浔阳城内果然繁华。
虽然比不上洛阳的纸醉金迷,也比不上京城的富贵巍峨,但也别有一番小镇风情。
一路走来,道路平坦,屋舍俨然。
百姓们大多都收了摊,有几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悄悄的开了一个窗户边,冒出了半个脑袋。
顾知意看见了,也回以一笑。
那一瞬间的涟漪风色,让那小女孩都呆住了。
“你这孩子,胡看什么,那是你能掺和进去的?”
“公…公主姐姐好漂亮呀~”
顾知意勾起唇角,心情还算不错。
她还没忘记自己的承诺,进城之后什么都没干,先带着大部队来到了黄家。
作为当地的豪门望族,黄家的占地面积很广,几乎占据了这一条街的位置。
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将黄家围的秘密麻麻。
还有些站不住的,只能围第二圈…第三圈……
黄管家从缝隙里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永安公主要来抄家了!”
听着里头老管家的大嗓门,黄素妍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意,颇不好意思的看着顾知意。
“抱歉……”
“没事。”
顾知意憋着笑:“都怪他们,太凶了。”
将士们:“……”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门忽然打开。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雍容华贵,拄着龙头拐杖的老妇人。
回来时,黄素妍自以为已经看的很开了。
但如今事到临头,她仍然有种近乡情切的忐忑。
“公主……”
顾知意拍了拍她的手背。
“去吧,我在呢。”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