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工精致的茶壶啪的一声脆响,栩栩如生的粉色莲花四分五裂,混着不断涌出来的鲜血,莫名有种妖艳之感。
林泠看着这一幕,眼神依旧漠然。
在林母哭天喊地的叫声之中,她扔下手里的碎片,又掏出了一块帕子。
漫不经心的擦着手上被碎片割开的伤口。
声音淡淡的:“别让他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下次,砸向他的就不只是茶壶了,”
林母哭的可怜,却不敢对这女儿多说什么。
女儿向来有主意,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性子更是越发的孤僻怪异。
她不知道林洋的事,也不知道女儿当初的惨状竟然是弟弟间接造成的。
一时之间,她只觉得前路都迷茫了起来。
下意识的抓住了面前的唯一救命稻草。
“泠…泠儿,你弟弟做了这些事,确实是他的错,不过那时候他的年纪还小,想必也不是故意的……你…他都已经被你打成这样了,咱们就让他过去吧。”
“过去?”
林泠笑了一声,看着面前慈祥的母亲,像是第一次认识到她。
眼神突然冷漠起来:“滚。”
林母:“你为什么不能既往不咎呢!”
林泠没再搭理她,不把茶杯往林母的头上砸,已经是她最大的孝心了,看着她推着轮椅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怀里抱着奄奄一息还在喊痛的儿子,林母的心中忽然起了万般怒火。
“我知道你怨我,这十年来,我们没来看你……你为什么不往自己的身上找找原因?”
刚开始时,她确实是心疼的女儿的。
这是她十月怀胎生的女儿呀!
女儿长的好看,完全集结了她和丈夫的优点,就像个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小姐一般,在读书上更是才能卓越,她一直以女儿为傲。
可自从丢了一双脚之后,林泠变了。
她不再像从前那般善解人意,时不时的要说两句话冷场,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她和丈夫就得小心翼翼的说话,唯恐在哪个地方戳痛了她。
她在外头应酬,别的夫人话里话外都在打听林泠,话语之间的同情与嘲讽让她无地自容。
林泠已经从她的骄傲,变成了她的污点!
大多数父母都是现实的,一致的喜欢能干的孩子,喜欢能给他们带来好处的孩子,这是人性中不可否认的一面。
林母照看了女儿一段时间,已经身心俱疲了。
女儿搬到林大人那里去的时候,她刚开始还会偷偷去看,但每次都没得到好脸,她也会累的!
“我是人,我也会失望的,你觉得我和你的父亲不爱你,你是否也要反思一下,我们为什么疏远你?”
听着林母控诉自己,林泠没有出声。
她只是看着自己断掉的双腿,明显有着和正常人不同的残缺,眼眸微敛。
那一瞬间的情绪过的太快,她没有回头,甚至声音没有任何的颤抖,用着和之前一般无二的冷淡语气,维持住自己的最后体面。
“我不需要知道……你们不重要。”
她冷淡抬头,这恰好撞进一双清澈的眼眸。
顾知意一袭青衣,站在院门之外,春风寥寥,一缕发丝横在她的眼睛上,她却像是完全注意不到一般,只看着对面轮椅上的人。
林泠忽然觉得难堪。
她费尽心力想掩盖的不堪,都让在意的人看了去。
她会不会觉得……她下贱?
她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连忙抓住了轮椅的边缘,指甲深深的扣进去。
“我……”
“需要帮忙吗?”
林泠狼狈的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像是溺在河水中的行人,看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顾知意看着她,声音温和。
“抱歉,这本书看完了,想找你要下一册。”
像是什么都没发觉一般,顾知意走到林泠面前,牵起她的手。
这才发现,她的指甲已经劈了两块。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暗沉,安慰似的拍了拍林泠的背。
林泠是个坚强的人。
否则坚持不了这十年。
但亲情,总是会格外戳人心窝的。
她自顾自的推着人往外走,像是全然没有看见躺在血泊中的人似的,林泠也没有出声,像个乖巧的玩偶一般坐在椅子上。
那小绵羊一样的模样让人都险些忘了她砸人的狠劲。
顾知意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摸了摸林泠毛茸茸的脑袋,在快出门的时候,才回头瞟了一眼。
林母当即愣在了原地。
直到人走了,她仍然没反应过来似的,只觉浑身发冷。
那女子是谁,为什么她能有那样的眼神。
好像……要杀了她一般。
林母还是第一次直面如此明显的杀意,虽然只是一眼,却让她神思不属,手都跟着在发抖。
林泠这些年不是一直在院子里呆着,没和外界有其他的接触吗?
这个年岁,还经常来看她的人,难道是……
“永安公主?”
“娘,我好痛啊!呜呜呜呜快给我找大夫,我要流血流死了呜呜呜……”
又是一阵子的鸡飞狗跳。
林家母子最后是被人用担架抬出去的。
林洋属于流血太多,而林母……单纯吓的。
好好一个人进去,最后两个人都是被抬了出来,这自然在京城引起的一阵讨论。
但顾知意插了一手,京城里的人也不敢说太多,有很多百姓甚至都不知道林家母女的事。
这让原本盼望着林泠身败名裂的林洋傻了眼。
祸不单行,林洋收到了大夫的诊断结果。
他的脑袋上,会留疤。
“说是口子开的太大,又造成了二次伤害,虽说性命无碍,但疤是铁定要留下的,林洋疯了,听说在家里砸东西呢。”
如今的士大夫一族,讲究一个容貌俊美,起码明面上不能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