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允仍然在喋喋不休。
他本来就心情不好,自然毫无顾忌的发在了妹妹的身上。
“你个女子,就该在家绣花,却整日里想着出来玩,不懂规矩!母亲愿意把你放出来,就是为了让你帮助我的。
你倒好,我的脸被他们伤了,你不想着怎么帮我报仇,竟然还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你也不想想,没有我,你怕是连吴广都出不去!”
在吵架里说出来的话,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内心。
听着这些对自己的贬低,淑敏县主双目含泪,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手握的死紧。
在吴广,哥哥是出了名的翩翩君子。
她被困在闺阁之中,无聊时只能读些孙子兵法,哥哥不但帮她瞒着娘亲,偶尔还会给她带些零食首饰。
她的朋友们都很羡慕她,有这么一个宠爱自己的哥哥。
她一直以为哥哥是宠爱自己的,纵使哥哥脾气娇纵一些,需要人哄,但淑敏却一直认为,他们是同母所生的亲生兄妹,天生就该比旁人更亲近些。
原来是她想错了。
既得利益者,随手给她带些赏赐,足够她感恩戴德。
一但有事发生了,他也不必顾及她的感受,对她恶言相加,毫不掩饰。
而淑敏绝望的发现。
她除了难过,没有别的办法。
“哭哭哭,整天只知道哭,你不会是被关傻了吧,每天在家看些杂书,把脑子给看呆了?你就该听母亲的,多看些三从四德,以后才不会说出这种不知体面的话。”
说了半天,也没看着妹妹有什么反应,吴允颇为无趣的住了嘴。
看妹妹忍着泪水的模样,大概也知道今天自己的话说重了,语气轻柔了一些。
“哥哥知道,今天哥哥的话说的重了一些,但也有哥哥的道理,你现在还未出嫁,父王母亲还有哥哥自然会容忍你。
等你出嫁之后,到了婆家,再这样无法无天下去,婆家怕是会厌恶你……除了哥哥,谁还会给你撑腰呢?
罢了罢了,你不是吵着说孔县女子的簪子好看,去哥哥那拿些银子吧,以后少看些那样的书。”
淑敏死死的捏紧拳头,强撑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忽然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
“…好,是淑敏错了,大哥别生气。”
走出院子,淑敏县主的心前所未有的沉。
她想哭,却发现怎么都哭不出来。
高高兴兴的一趟旅程,如今却像是染上了尘埃,连天都变得雾蒙蒙的。
“淑敏县主。”
“谁?”
不知何时,一个穿着丫鬟服饰的女子站在她的身后。
“奴婢是永安公主派来的,公主想和县主谈一笔生意。”
淑敏县主心中一动:“……我和公主谈不了生意,做主的,是我大哥。”
“但公主只让奴婢找县主,公主让奴婢问您一句话。”
团子抬起头,盯着淑敏县主的眼睛。
“同母所生,却要被一个蠢货压在头上一辈子,县主甘心吗?”
淑敏县主忽然瞳孔紧缩。
……
“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将话原封不动的带到了淑敏县主那里,但县主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公主,她会按照咱们说的那样去做吗?”
顾知意坐在案桌后,慢悠悠的提了提手中的毛笔,心情不错。
“她会的,你看她的眼睛,聪明人是不会甘于平凡的。”
最开始,她想的也是和吴广的主事人谈合作。
但吴允实在太蠢。
蠢一些的合作伙伴她很喜欢,但要是蠢到离谱,只会给她们增添负担。
相比起来,那位淑敏县主倒是让她有些兴趣。
“吴广王只有这两个孩子,你说,要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另一个却脱颖而出了,他会如何?”
团子有些犹豫。
“若另一个孩子是男丁,吴广王自然会选择另一个,可淑敏县主……”
不是她看不起女子。
她家主子也同为女子。
团子对她只有敬仰的份。
也从来不认为女子就会比男子蠢笨。
但听说吴广礼教很严,女子甚至连出门都困难,更别提成就一番事业了。
那吴广王……也不像是个能突破桎梏的。
“所以这才有趣啊。”
顾知意心情很好的写下一个字,动笔行云流水,眉毛上扬都透露着她的愉悦心情。
“若是一方有压倒式的优势,那还有什么意思?”
团子突然恍然大悟:“公主的意思,是想要坐山观虎斗,让他们自相残杀?”
顾知意点点头,看着桌子上的“中”字。
“争霸和写字是一样的,无需事事抢先,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自己出手,是下策。”
她懒懒的撑着下巴。
“而且我也想知道,有了帮助之后,她会走的多远。”
从前这世间太多优秀男子了,若她的帮助,能让以后多个传奇女子的故事。
也不错。
吴广的人第二日一早就离开了孔县。
据说那吴公子说孔县气息浑浊,他在这里再也待不下去了。
顾知意知道消息也只是嗤笑一声,只打发了一个手下去送。
如此怠慢的态度,又让吴允骂骂咧咧了好久。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淑敏县主呆愣愣的看着自己跟前的刺绣,脑子里却在想着那侍女说的话。
甘心吗?
怎么会甘心呢。
可她……真的行吗?
她不是不知道顾知意的算计。
她在吴广却没有任何的势力,她若想争,只能依靠着外力的帮助。
而这世间,愿意而且有能力帮助女子夺权的,除了永安公主,她再也想不到任何人。
她敛下眼眸,忽然笑了一声,“实在高明。”
顾知意这是直接设立了一个阳谋。
明明白白的告诉她。
我就是别有用心,我就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