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意看着太子的马车渐渐远去,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歪头笑道。
“大表哥为何不愿意提起自己是状元?”
说不定皇帝就能想起他,给个官当当呢。
沈怀洲笑着用扇子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宠溺的摇头。
“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不过……怀洲是要做大官的。”
顾知意满脸的疑惑,连忙提起小裙子追上去,绿色的裙摆飞舞着,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既然要做官,为何不让太子引见呢?”
他本身就是很有能力的人,在清流中名声极好,以大表哥的聪明才智,只要做了官,何愁不能步步高升?
察觉到后面的脚步声,沈怀洲走的慢了一些,一只手背在身后,摇了摇手上的羽毛扇,他笑了,极其诚实。
“现在的皇帝,我看不上。”
顾知意:??
“……那可是皇帝。”
沈怀洲:“说的就是皇帝。”
顾知意深吸一口气,眼神突然变了。
【好狂妄的人!】
要知道现在可是君权至上的社会,人们接受的都是正宗的儒家教育,对于天子的敬服是刻在骨子里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在这种环境之下教养出来的人,竟然敢说看不上现在的皇帝?
这样的话,说出去得被喷死。
可不知为何,这句话由她大表哥说出来,她竟然完全不觉得张狂。
就好像……他本该是这样的。
“大表哥,你不怕我告状啊……我可是皇伯伯亲封的公主呢。”
若是传出去,旁人还会以为他想改朝换代。
一告一个准!
话音刚落,脑袋就被人敲了敲。
沈怀洲笑着收回手,看着小姑娘捂着脑袋,可怜巴巴的模样,眉眼微微扬起。
他叹了口气,替她揉了揉脑袋,轻轻地笑,一副迁就纵容的模样。
“那还请公主殿下可怜则个,就不说了吧?”
顾知意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他,眉眼弯弯,很是俏皮,勉为其难道。
“得加钱!”
那套白玉的麻将,她想要好久了!
沈怀洲侧过脸,像是诧异她的脸皮竟然如此之厚。
顾知意:“皇伯伯对我很好的,把私库的宝物都分享给了我,虽然你我有亲,但皇伯伯对我的感情……”
沈怀洲忽然笑起来。
“还有个帝王绿的翡翠,做麻将可能不够,能做一套首饰。”
沈娇娇哭着闹着找他要,他还没想好给不给呢,没想到被这小丫头给讹了去。
顾知意眼睛一亮:“成交!”
沈怀洲挖的还是自家的矿。
他云游四海,在地理学上颇有建树,偶尔来到一个偏远之地,从裸露的石头那认出了此地有矿。
他花钱把那块地买了下来,当做自家私产。
一挖下去可不得了。
他向来在一个地方停留不久,在那里却呆了将近两年。
顾知意都听呆了,心情复杂的站了许久,才总算明白什么叫做。
知识改变命运。
“哈哈,原来是真的…家里有矿。”
她本来还对自己的赚钱速度挺满意的,这么一对比,完全不够啊。
沈怀洲叹了口气:“空有宝库罢了。”
翡翠不是一挖上来就那么漂亮的,需要经过数道工艺加工,做成商品,才能赚钱。
那座山的规模实在大,挖了两年都没挖完,但在如何赚钱上,沈怀洲却犯了难。
他没有买卖的途径。
如此庞大的翡翠,不可能走零售的路线。
而且人多眼杂,他也不太愿意分成很多份卖出。
他需要找到一个能量足够又靠谱的人合作,把这些宝物变成能够流通的钱财。
若是一个没背景的人,就算无意间挖掘了这个宝库,也是保不住的。
沈氏有那个能量保住矿山,但若是传出去,必然会引起一些人的警戒,甚至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听说,国库缺钱。”
顾知意明白了。
平乐帝不是个有原则的天子,到时候做出什么,也未可知。
“但是大表哥你为什么那么不想做官?是不愿意做臣子吗?”
她总感觉,沈怀洲像是故意躲着皇帝一般。
果然,沈怀洲笑了。
这小姑娘怎么能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呢。
【比娇娇……】
算了,不能比!
沈娇娇:“……”
他忽然侧过头去,看着那天边的斜阳。
太阳已经西落,要掉不掉的挂在天上,已然日暮黄昏。
“因为怀洲觉得,这个帝国,已然日暮黄昏。”
这句话平淡又轻,却像是一颗炸雷,让顾知意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沈怀洲,眯了眯眼。
忽然一脸天真的问:“什么是日暮黄昏鸭,我不懂耶。”
沈怀洲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我走过许多路,见过许多人,不是所有地方都像京城这么安稳的。”
顾知意沉默了下来。
长到九岁,她见过的风景不多,除了京城,无非沈家而已。
“外面不好吗?”
“有好,也有不好,对守城之君来说,最好的是太平盛世,可对于一代枭雄来说,乱世才是最能滋润她的土壤。”
“怀洲此生,不做亡国之臣。”
他一甩袖子,掷地有声。
“就算为臣,我也要做开国名臣,一代宰辅。”
顾知意抬头看着他,眼睛很亮。
通过大表哥说的话,对外界有了一些浅显的认知。
她突然想去看看这个世道。
这个据说能滋养出枭雄的世道。
……
“回来了?”
沈舅母坐在大堂上,沉默的看着沈怀洲。
“已经很晚了,我还以为你要在那里睡下。”
沈怀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