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一道不善的视线,顾知意敏锐的看了过去,恰好看到太后慈祥的笑容。
她眯了眯眼。
“怎么,这老太婆欺负你了?”
顾子徽贼兮兮的,她看的颇为好笑,方才那种紧张的气氛瞬间破灭。
“五哥,你的胆子真是让我惊讶。”
还在大殿之上,就敢叫人家太后老妖婆了。
顾子徽特别淡定:“怕什么,反正咱们对他恭敬和不恭敬,结果都是一样的,你对他越恭敬,他还觉得你好欺负呢。”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不要期待着你对他好一些,他就能给你同样的好,在某些事情上,若是退了一次,便要一退再退。
只要汝南王大权在握一天,皇帝就不可能全然放心他。
而且…
不是他吹。
顾家军的嫡系里,想造反的人多了去了。
还是老爹考虑的太多,想着什么江山黎民百姓,又唯恐北燕趁着内斗趁虚而入。
要不然这江山早就换一个人坐。
李德全手上拿着个紧急军情,小步急匆匆的赶过来。
一看内容,平乐帝和太后面色一变。
顾子徽喝了杯酒,愉悦的眯了眯眼。
“放心吧,这老太婆现在不敢找咱们的麻烦。”
他猜的没错,太后的确没来找他们的麻烦。
一直等到宴会结束,太后都没说什么挑衅的话,也没再提要把丑丑放在皇宫的事情。
但顾知意总觉得,太后看向自己的目光怪怪的。
她马上就觉得为什么怪了。
在宴席结束的第二天,顾知意收到了太后的懿旨。
“让我负责接待九王子?”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太后魔障了不成?”
她是战神的女儿,爹爹的手上染了多少北燕国人的鲜血?
听说北燕那边,也将汝南王府视若仇敌。
让她去接待九王子?
顾知意扔下了手里的懿旨。
“不去。”
太后宫里的老嬷嬷大惊。
“公主,这是太后娘娘的旨意!”
她盘膝坐在榻上,玩了玩指甲。
“那就劳请你告诉太后娘娘,汝南王府的公主,不做谄媚敌人之事。”
“这怎么能说是谄媚呢?早日把和谈谈好,也能够让王爷早日回京,公主不想父王了吗?”
“我想,但是我不会弯了脊梁。”她抬起眼眸,冷笑一声。
“我父王带着一群将士在边疆热血杀敌,食不果腹,京城却在大唱赞歌,把敌国的王子奉为座上宾,我不懂什么朝堂之事,只觉得这种行为,让人不齿。”
老嬷嬷惊呆了,牙齿都在打着颤。
没想到一向温柔可人的永安公主,也会露出獠牙。
“你…公主,你要抗旨?”
顾知意从榻上站了起来,慢条斯理的看了她一眼,袖子一甩,很是霸道。
“有本事,让太后派人来抓我吧。”
……
太后当然没敢派人来抓她。
但听到消息之后,慈宁宫闹了一晚上,时常响起花瓶碎裂的声音。
太后现在的年纪大了,再加上年轻时候帮顾如晦挡了一箭的缘故,身子也不像之前那般硬朗。
她气了一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上午,便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偏偏还有个拖后腿的皇帝。
“皇上驾到!”
“母后,母后你怎么能这样!”
平乐帝大步闯了进来,看到睡在床上的太后,微微一顿。
“儿臣拜见母后!”
“好好的,找哀家做什么?”
平日里没事的时候,这个儿子可不会想起到她的慈宁宫里来。
“母后…听说你下了懿旨。”
“嗯!”
太后靠在床上,像从前那般和他分析。
“边疆的战争还没停,哀家看,汝南王恐怕不是那么想停,但北燕不能那么快的灭国。”
“朕知道。”平乐帝下意识的坐正了一些,“要有北燕牵制着,汝南王才会专心对抗外敌,若不然一家独大,他们会对朕下手。”
太后闭上眼睛。
“你既然知道,还来找哀家做什么?”
“可是。”
平乐帝扭扭捏捏的,“关永安什么事,她还是个小孩子呢。”
“她不是小孩子了!”
太后突然睁开眼眸,“汝南王离京一年,哀家派了三次细作入汝南王府,没有一个成功回来过。”
“哀家本以为是沈爱锦做的,前些日子才收到消息……你以为的孩子,可是大权在握,在王府里说一不二,说不定连人都杀过了!”
平乐帝瞳孔一缩。
“这……是永安?”
“不止。”太后冷笑一声,“你算算这一年,你给了边疆多少银子?又是谁从你那要的?哀家之前教的你那些,都忘了?”
朝廷一直严格把控给边疆的银子。
处于那种不会把将士们饿死,但也绝对吃不饱,穿不暖的程度。
更别提给他们打造好武器了。
太后担心的是养虎为患。
但即便没有朝廷的支持,这些年,顾家军还是发展的越来越好。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拿来的银子。
太后坐不住了。
她深知,自己和顾如晦已经是生死大敌了。
“亏你还是哀家的儿子,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哄的团团转,把银子都给了出去!”
“不是她哄的。”平乐帝被教训的头越来越低,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突然抬起眼睛,竟然还有点小骄傲。
“那些都是朕主动给的,永安可崇拜朕了,还说边疆的将士们都在崇拜朕!”
天可怜见。
平乐帝何时见过那么真诚的崇拜?
顾知意含着眼泪为他读信的时候,他也感动的都快哭了。
他第一次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平乐帝期待道:“朕觉得,朕能做个明君!”
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