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意像平常那样从宫里回来后,发现王府比平常热闹许多。
她问了问管家,“管家伯伯,王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管家淡定极了,“三爷被将士们当作是拐卖孩子的拐子,送去官府了。”
顾知意:“……啊?”
管家接过公主的披风。
“老王妃已经派人去赎了,等会子就到,公主不必担心。”
管家是在前线卖过命的将士,一场战争,他丢了一只眼睛,再也上不了战场。
若是论军功的话,他也能混个七品校尉,荣归故里。
可他在这世上已无亲人,顾如晦感念他的忠贞,把人留在了王府,
他却闲不住,要做管家。
这么复杂的事,倒真的被他做得井井有条。
大概是因为在战场上见多识广的缘故,管家一向淡定极了。
只有在面对顾知意的时候,那张冷酷的能吓哭小孩子的脸上会露出慈祥的笑容。
“公主今天在外玩了一天,饿了吧,小厨房里准备了藕粉桂花丸子,零早就想偷吃了,我没让。”
他笑起来的时候,左脸上的刀疤会像蜈蚣一样的跟着动,瞎了的那只眼珠浑浊着,看起来有些渗人。
顾知意却丝毫不怕,反而拉了拉管家的袖子,调皮一笑。
“管家伯伯一定为我准备了第二份的,对不对?”
小女孩的笑容清澈明朗,眼睛里丝毫没有害怕的情绪,管家的眼睛闪了闪,忍不住泛出了泪水。
“哎!公主要吃什么,跟我说就是。”
两人说说笑笑地往里头走,还没走两步呢,就听到了后头某人虚弱的叫唤声。
“小侄女?”
顾知意挑了挑眉,便见顾名礼被两个将士架在身上,脸上一片青肿。
——以为这人是人贩子,将士们打的。
顾名礼从未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如今看到了王府最最亲近的小侄女,心中巨大的委屈喷薄而出。
挣脱了侍卫的搀扶,他一把扑过来。
抱住顾知意的大腿就哭。
声音震天动地。
“哇唔~哇啊啊啊啊啊,小侄女,你不知道我今天过得有多惨~”
“她给我戴绿帽子!那么大…那么~大一个绿帽子!呜呜呜呜呜我不是男人!她有没有把我当做男人啊!!哼!”
“我的柔儿,我的柔儿~”
顾知意:“……”
管家:“……”
一个年近30的大男人,却抱着个七岁孩童哭的伤心,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诡异。
管家嫌弃的一只手把人拎了起来,扔到一边。
还没说什么,顾名礼又摸索就抱了回去。
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了。
“小侄女,还是你最心疼我。”
“只有小侄女你对我最好呜呜呜呜……”
顾知意:“……”
站在原地,她和白雪儿尴尬的四目相对,只觉得。
【装过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儿。】
半个时辰后。
终于哭饱了的顾名礼跪在大殿,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而白雪儿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老王妃高高地坐在主位上,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青筋直跳。
啪的一下!
把杯子摔在桌子上。
“哭哭哭,哭什么哭?才出去一个月,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你可真是出息!”
顾名礼抽泣着。
“母亲,孩儿知道错了,孩儿如今已经得到了教训,日后再也不会如此了。”
他衣衫凌乱,脸上也带着伤,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般,别提有多可怜了。
老王妃看着也有些心软。
终究是自己生出来的种,这孩子没受过什么苦,今天却连大牢都去了一遭。
“回来就好,以后也要睁大眼睛,知道什么人能信,什么人不能信,我和你二哥还会害你不成?你呀……”
沈爱锦:“母亲,三叔奔波劳累,这些话咱们明日再说,三叔……你怀里的孩子是?”
顾名礼这才反应过来,抱着孩子。
“哦,这是我和柔…和她的孩子,怎么着也是我的种,如今她不管了,我总不能不管。”
【没想到三叔还是个有责任心的。】
顾知意和沈爱锦对视一眼,挑了挑眉。
老王妃:“哼!说不定是谁和谁的孩子。”
她只嘟囔着,白雪儿却听了进去,连忙跪地。
“雪儿拜见祖母、二婶、公主,雪儿真的是父亲的孩子,弟弟也是,还请公主发发慈悲,雪儿愿意为奴为婢,只要您让雪儿和弟弟留在王府就好……”
她说这边要爬过来抱顾知意的大腿,沈爱锦把脚往前一伸,似笑非笑道。
“本王妃和母亲还在呢,你求知知做什么?”
她的眼神薄凉,像极了护崽子的母鸡。
白雪儿心中一凉,浆糊一样的脑子才回过神来。
四处看去。
果然。
无论是老王妃,还是站在角落的管家,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都满是不善。
她下意识的用装可怜求柔弱的法子对付顾知意,却忘了。
这里才是顾知意的天下。
顾知意什么都不用做。
便有人为她遮风挡雨,冲锋陷阵。
老王妃对这个所谓孙女的第一印象很不好,摆了摆手。
“来人,准备东西,滴血验亲。”
滴血验亲是古代人最常用的验亲之法,若两人的血液相融,则为亲,若不然,便是没有亲。
可顾知意却知道,这法子没什么科学依据。
任何两个人的血液滴在一起,一段时间之后,都会相融。
果然。
看着那两碗融在一起的血,老王妃的神情好上许多。
她不允许白柔进门,是她认定了这女人是个祸害。
可若是孩子是他们老顾家的,也不能不管,否则传出去,又是朝廷中人攻击他们顾家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