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并不在意这些人的反应，这些无知愚昧的凡人他多看一眼都觉得脏。是以他只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记住你们现在的承诺，一切妄行妄语皆得恶果。”
这是一句携带着力量的箴言，说出口后必会得到应验。只是此时在场的人们并不知道这些罢了。
男人说完，抱着莹莹径直离开了。
他来得就像是一场超脱世俗的梦，离开的时候也像是梦一样彻底。
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然后齐齐大松了一口气。
霍家大少爷的份量自然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违抗的。
众人只能脸色灰白，唉声叹气地开始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这锅是甩不了了，只求到时候追究他们责任的时候能够轻一点。
只有霍承泽还是静悄悄地站在原地，他疑惑地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
而和所有人想象中的冷酷高深形象不同的是，一脱离众人的视线，莹莹就轻轻揪住了男人胸口的衣服，仰起头问：“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玄羽。”男人摆出高贵帅气的模样说道。
莹莹茫然地歪了歪脑袋，语出惊人：“小灰，这是你给自己改的名字吗？”
男人大吃一惊，刚才高深冷酷的滤镜尽数破碎，他慌乱得差点把莹莹扔出去：“你你你你……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唔……就是这么认出来了。小灰的模样变了，但是感觉一点都没有变。”
莹莹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察觉到这就是与自己朝夕幕处的小灰之后，莹莹不自觉地展现出亲近来，她好奇地打量着小灰，两只小手攀住男人高大的肩膀，小脸都快贴上去了。
莹莹：盯——
小灰变化真的好大，肩膀突然变得比大哥还要宽，个子这么高，像座黑塔一样，当然最神奇的是，小灰竟然不毛茸茸了！
玄羽的脸色不动声色地僵住了，莹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近在咫尺，里面倒映着他的身影，小巧精致的鼻尖都快蹭到了他的脸上。
好近！
太、太近了……
玄羽好端端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手足无措，僵硬得像块木头，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紧盯着莹莹的每一个微小的反应。
看到这样的他，莹莹会说什么呢？她会喜欢吗？
会觉得很丑很奇怪吗？
会觉得他不能再给她当乌鸦就彻底抛弃他吗？
“啪。”
莹莹突然一拍小手：“哇，小灰你——”
“砰、砰、砰……”
玄羽的心跳紧张地跳动起来。
“小灰你长大了！”莹莹惊喜地大叫。
“……哈？！！！！”玄羽骤然一噎。
那些什么紧张什么忐忑，什么心里乱七八糟的猜想全都像是空中的泡泡一样被莹莹毫不留情地戳破了。
玄羽跳起来，气急败坏地说：“难道你就想说这个？！！”
这简直抛媚眼给瞎子看，牛嚼牡丹，对牛弹琴！而且从乌鸦变成人难道是用“长大了”来形容的吗？！
玄羽简直要气死了！
“哎？！”莹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连忙安慰道，“还有呢，我还有想说的！”
莹莹揪了揪玄羽披着的西装外套，认真地问：“小灰，这个呢？这件西装外套你是从哪里拿来的呀？”
玄羽：“……”
玄羽更加生气了，他两三步走到大路旁，把莹莹往高高的花坛上一放，这样他们两个人就几乎是平视了。
“你！霍承莹，你就是个呆瓜！”
玄羽用修长的手指点着莹莹的额头，怒气冲冲地说：“你就是全世界最呆的大呆瓜！都几千年了你还是这样，你已经没救了！”
莹莹顺着玄羽的力道摇晃着小脑袋，余光中，突然看到玄羽长长的乌发里有两抹金红色的“缎带”若隐若现。
并且随着玄羽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那两条本来隐藏在乌发里的金红色“缎带”颜色越来越鲜明，越来越显眼，甚至支棱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这两条“缎带”几乎和玄羽的头发一样长，此时从玄羽头上支棱起来，就像是古装剧里那些少年将军头顶的红缨一样，随风浮动，神气极了。
莹莹忍不住伸出小手，一把抓住了其中一条“缎带”。
玄羽的怒骂声戛然而止，他的身体抖了一下，脸上蓦地浮现出一抹薄红，看向莹莹：“你干嘛？”
此话一出，玄羽和莹莹都是一愣。
因为玄羽的这一声一点都不凶狠冷冽，反而软软的，带着一丝羞涩和嗔怪，仿若寒星的眼中流动着璀璨的暖光。就像是漫漫长夜之中乍然出现了天边的第一抹朝霞那样惊鸿一瞥。
随即，玄羽恶狠狠地从莹莹手里抢回了“缎带”，仔细藏进自己头发里，说话的声音里凶恶之下带着一丝轻颤：“你……你你你不许碰！”
“那是什么呀？”莹莹好奇地问。
直到抓进手里的时候，莹莹才发现那其实并不是“带子”，而是两条长长的翎羽。
玄羽气呼呼地转过身去，不理莹莹了。
莹莹只好伸手抱住玄羽的后背，像只黏糊糊的小糯米团子一样说好话：“小灰？玄羽？你生气了吗？你不要不理莹莹嘛。”
“莹莹只是喜欢你，想要更多地了解你！”
真诚永远是最大的杀器。
玄羽的手一抖，心里霎时间软得一塌糊涂。莹莹小呆瓜趴在他背上撒娇哎，这谁顶得住啊？
更别说莹莹还再接再厉地贴在玄羽耳边小声轻唤：“小灰，你别生气啦。玄羽，玄羽哥哥？”
玄！羽！哥！哥！
这四个字好他妈动人！
玄羽的瞳孔骤缩，理智的弦都要被烧断了。
但是如果他就这么轻易被哄好的话，岂不是显得他太不值钱了？
玄羽轻咳一声，扬着下巴，勉为其难地转过身来：“再、再叫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