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霍承泽找出了霍家危机的解决办法。
第三次，霍承泽找到了霍家遗留在外面的血脉——莹莹。
而第四次……就是这次。
前三次全都是在霍云柏的指示下去做的，霍承泽就犹如一具提线木偶，而这一次，则是完全出于霍承泽自己的意愿。
“老四、莹莹、来、找我。”
飞机上霍承泽说的话反复回响在霍承玄的脑海之中。
霍承玄默默捏皱了地图的一角，忍不住再次看向莹莹。
苍茫的雪山上，莹莹穿着厚实的防寒服，仿佛一只圆滚滚的糯米团子。
莹莹自顾自走得很认真，小短腿“嘿咻”一下迈起来，踩进厚厚的积雪里。小灰躺在温暖的小熊背包里酣睡，仿佛外面的风雪都与他无关。
“四哥，怎么啦？”莹莹疑惑地仰起头来。
霍承玄一怔，正打算说些什么，莹莹的手机很突兀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霍承明。
莹莹茫然地接起电话：“大哥……”
然而电话那端的霍承明急切地打断了莹莹的话。
霍承明只说了一句话。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凝重，清晰地回荡在这片雪地之间。
“莹莹，快跑。不要回来。”
“大哥？发生什么……？”
莹莹的话被自己咽了回去，她震惊地抬起头，注视着天空中出现的那个小黑点。
那个小黑点越来越近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劲风扬起地面上的积雪，差一点吹飞了莹莹脑袋上的帽子。
莹莹眼疾手快“啪”地一下挂断了手机，眼睁睁看着那架蓝灰色的直升飞机降落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雪山上的阳光熠熠，照射着直升机尾部“凤凰双生”的家徽。
那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直升机门打开了，走下来的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面容严肃，头发微微夹杂着一丝花白。
整支搜救队全都回过头去，大家都认出了霍家的标志，也都知道霍家就是他们最顶头的大老板。
“辛苦诸位了。”
齐管家向众人点头示意，缓缓开口说道：“在这样的季节里冒然进山实在是太危险了，这次的行程到此为止，请大家就此返程吧。”
“当然，为了感谢大家的搜救，我会给你们双倍的报酬。”
搜救队的队员们不禁面面相觑。
要知道，就在前一秒，霍家四少爷还信誓旦旦地为大家画了一片区域，要求大家进山搜救。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希望渺茫，但霍承玄愿意给钱，出手大方，谁又会嫌钱赚得多呢？
而现在同样是霍家人却突然出现，要求他们返程。
他们到底该听谁的？
霍承玄脸色难看，他没理会众人各式各样的眼神，只死死注视着齐管家，双手紧握成拳：“齐叔，这……”
“这是家主大人的命令。”齐管家说道。
霍承玄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那可是霍承望！他能给霍家赚多少钱，父亲难道不知道吗？他怎么可能放弃……”
碧蓝色的天空映照着漫山遍野的白雪，齐管家只静静看着霍承玄，等待着霍承玄发泄完毕，才开口道。
“这是五少爷的‘建议’。”
“什么？！”霍承玄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不可能！
霍承泽明明才刚给了他们找到霍承望的办法，怎么可能在一天不到的时间里，突然又让他们回去？
但随即，霍承玄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猛然僵立在原地。
——除非，霍承泽在给了他们地图之后，短时间内又被迫进行了第二次“请神”。
每一次“请神”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霍承泽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连续两次“请神”所带来的副作用。
“五少爷对于这次行程的预言是——大凶。巨大的阴霾笼罩在霍家之上。”
“在五少爷看到的场景中，死亡与血腥伴随在你们身后。”
“二少爷这次就算活下来，也会失去他的天赋。而随着他的回归，这种阴霾也会被一同带入霍家。”
齐管家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的脸上就像是戴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具，虽然鞠了一躬，但语气里却听不出任何情绪。
“虽然感到万分遗憾，但是家主大人不能拿整个霍家冒险。这当然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但家主大人也没有办法，还请四少爷能够谅解。”
谅解？
霍承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听听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混账的话吗？
当自己的儿子失踪了，明明有机会去救他，但只是因为一个预言，就能彻底将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置之不顾，放任对方去死。
“霍承望失踪了！”霍承玄怒视着齐管家，低低地咆哮出声，“他现在也许就在等我们去救他，但是你们却要返回？”
“你们难道就这样放他去死吗？”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冷血？！”
齐管家并没有动容，只公事公办地指挥着救援队撤退。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愿意跟着霍承玄继续往山里走。霍承玄站着没动，只冷眼看着救援队逐渐离去，齐管家走近到自己身边。
所有的怒气都被挥霍一空，霍承玄只感觉到了莫大的荒谬和绝望。
这满天的冰雪还比不过他内心的千分之一冰冷。
“四少爷，六小姐，家主大人让我带你们回去，这是命令。”齐管家彬彬有礼地说道。
“哈，命令？”
霍承玄冷冷地说：“因为我们还有利用价值？因为我还能给霍家做天师上的业务，莹莹还能被你们榨干最后一滴血是吧？”
齐管家终于忍不住道：“四少爷，请慎言！”
“凭什么？”霍承玄毫不客气地说，“按照霍家的逻辑，我天赋高，我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我不是可以为所欲为吗？”
“只要我还能驱鬼，还能纳福，那我想说什么都可以吧？”
“直说了吧，你们放弃救霍承望根本不是因为危险和概率太小，而是因为老五的预言里说了，霍承望就算救回来也会失去天赋。”
霍承玄冷笑一声，话语里的讽刺就像是刀子：“霍承望不能赚钱了，他没用了，他就该被丢在泥堆里，最好永远死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别碍眼，是不是？”
“霍承望他活该。”
“就算他每天都能给霍家赚上几千万，他从小到大赚的钱能把霍云柏那个老傻叉埋起来，但只要他现在没用了，他就分分钟会被……”
齐管家拔高了声音：“四少爷！”
霍承玄不理他，就像是要把一些话恶狠狠地扔出来：“霍承望就是一头蠢驴！”
“蠢得无可救药。他竟然还以为只要自己多赚钱，就会更有用，能向霍云柏提意见是不是？”
“但其实呢？拉磨的驴就算拉了再多的磨又能怎么样呢？只要稍微出现了一点失误，就会被立刻宰了啥肉吃。”
“卸磨杀驴，他为什么不干脆叫霍承驴呢？”
“四少爷！！！！”
齐管家忍无可忍地厉声打断了霍承玄的话。
看上去齐管家也气得不轻，莹莹注意到，齐管家的双手也在不知不觉中紧握起来，胸膛起伏，深深地吸着气。
但齐管家终究没有说什么，只侧开身，伸出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霍家的直升飞机就停在前面，根本不需要像来时那么麻烦，只要莹莹和霍承玄坐上去，大概几个小时就能坐在霍宅舒适的大沙发里好吃好喝。
不用再受冻，也不用再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雪山里冒险。
“四少爷，六小姐，请和我回去吧。这是家主大人的决定。”
一只大手落在了莹莹的小肩膀上。
莹莹一愣，发觉霍承玄将她拉到身后，做出了一个保护的举动。
霍承玄的脸色很难看，白得像是纸一般，但他没有偏头去看一眼莹莹，只冷冷地盯着齐管家，口中吐出一个字：“不。”
“我们不会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