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深邃的黑眸里除了冷淡和漠然,看不出别的情绪,要不是她看了监控,她都要以为他只是个凑巧捡到孩子并带回家的好心人了。
可她了解霍祈骁。
那间饭店是赫伦恩家族的,霍祈骁不可能不知道,他出现在那里就不是个意外。
况且,除了把孩子带回家以外,他还有的是办法将孩子还给霍知寒。
他就是故意带走霍妙楹的。
她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他比四年前更让人琢磨不透了。
霍妙楹也转过头,一脸高兴的看向霍祈骁,“叔叔,妈咪真的来接我了。”
“楹楹。”霍知寒的声音也从门口传了过来。
霍妙楹从姜云姣身前探头看了过去,“爹地!”
“过来,我有事要问你。”霍知寒朝她招手。
霍妙楹下意识的就要过去,往前跑了两步之后,她又停下来,回头去看姜云姣,“妈咪……”
霍知寒说道:“她和叔叔有话要说,你先过来。”
姜云姣平复了一下情绪,朝霍妙楹笑了笑,“去吧。”
她一走过去,霍知寒就抱起她往外走。
霍妙楹看看离她越来越远的姜云姣,又看向霍知寒,“爹地?”
“嗯?”霍知寒看了一眼她沾着红色草莓汁的嘴角,朝洗手间走去,他打算给她洗洗脸和手。
霍妙楹抿着唇角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
她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
“我去给我家小祖宗打个电话。”
寂静的餐厅里,率先打破局面的人是贺钰深。
姜云姣听见他的声音,这才转头看了过去。
刚才进来的时候,她一心只有霍妙楹,都没有发现贺钰深也在。
当年她离开得匆匆忙忙,现在见面全是尴尬,踌躇两秒,她还是开口,“好久不见。”
她其实有些想问他是不是要去给宋晚疏打电话,还想问宋晚疏现在好不好。
她这几年一直待在实验基地,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没有外面的消息。
“好久不见。”贺钰深扯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这下子,餐厅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她和霍祈骁两人。
这是重逢之后,他们第三次见面。
和前两次相比,她变得镇定了许多。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过来?”
女人的语气很平静,仿佛站在她对面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个认知让霍祈骁觉得无比烦躁。
他的眼神更加漠然了,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你说呢?”
姜云姣拿不准他的心思,但这个意味不明的反问,却还是让她的心脏下意识的一突。
她想起他这上次的话,想起霍知寒之前说过的话,原本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一颗心,又被弄乱了。
她根本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转头看向别处,不接他的话茬,“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样轻易带走别人的孩子。”
“别人的孩子?”霍祈骁像是故意跟她作对,抬脚往一旁迈了小半步,站到了她视线的正前方。
这个举动有些强势,带着逼迫的意味,可她要是再回避,就显得过于刻意。
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弱势,硬着头皮和他对视,吐字十分清晰,“对。”
男人的下颚在一瞬间绷紧,隐忍着情绪,“可我看她和我那二哥长得并不像。”
“她长得像我多一些。”姜云姣答得很自然,毕竟这几年但凡遇到这种问题,无论是她还是霍知寒,都是这一套说辞。
而事实上,霍妙楹的确长得很像她。
霍祈骁不错眼的观察着她的表情,“紧张什么,我也没说她长得不像你。”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故意敲击着她的神经,导致她整个人都绷得很紧,做好的心理建设也逐渐支撑不住。
她冷着脸,维持着面上的镇定,“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陪孩子,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消遣。”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冷脸起了效果,霍祈骁终于大发慈悲的没有再继续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我想知道韶光计划的进展。”
男人坐了回去,深邃的面庞变得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原来他叫她来,是为了问韶光计划的事。
她忽略掉内心那丝莫名的失落,用着同样的表情看着他,“你也要参加韶光计划的发布会?”
霍祈骁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让她猜吗?
姜云姣抿了抿唇,“你打算投资?”
赫伦恩的确很有商业头脑。
韶光计划的概念足以吸引世界各地的富豪前来参加发布会,但凡他再会蒙骗一些,这些富豪一定会慷慨解囊,为韶光计划出资。
可这本就是一个骗局。
一个赫伦恩敛财的骗局。
不管是谁,都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觉得霍祈骁应该不至于这么不理智。
男人不疾不徐的开口,“为好项目投资,本就是我的工作。”
事实确实如此。
难道他这次过来,也只是单纯为了投资而已?
她在霍祈骁对面坐下,很认真的劝诫他,“如果你打算投资,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就算他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但他仍是霍妙楹的亲生父亲,她不可能看着他往赫伦恩的坑里跳。
霍祈骁沉思片刻,“我听到的消息是,韶光计划已经取得阶段性的成功。”
“你听到的消息,都是赫伦恩想让你们听到的。”她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霍祈骁那么聪明的人,应该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勾唇,“是吗?”
姜云姣有些看不懂他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劝劝他,他却突然开口赶人,“时间不早了,回去陪孩子吧。”
姜云姣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起身走了出去。
身后,男人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深邃无波的眸子随着她越走越远的脚步,渐渐染上怒火。
让她走,她还真的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问她韶光计划的事,她就一句多的都不说。
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气得他牙痒。
仿佛他对她来说,真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