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姣把汽车停在赫伦恩的酒店楼下的马路对面，透过车窗，可以看见酒店门口二十四小时巡逻的保镖队伍，精装干练，与普通的安保人员区别很大。
收回视线，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凌晨四点。
她点进通讯录，找到宋淮深的号码拨了出去。
凌晨四点是大部分人的深度睡眠时间，但宋淮深这样的人，不会睡得太沉。
电话拨通，她在心里默许第四声的时候，电话那头响起了宋淮深的声音，“姜小姐？”
他的嗓音里透着淡淡的疑惑，似乎是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
两人并不算相熟，这个时间打电话确实可疑。
“是我。”
“你……”
宋淮深斟酌着用词，像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她这个时间打电话来的目的。
“今天开始，姜氏和宋氏的合作正式生效，以后，有劳宋总了。”
和宋淮深聊合作的那天，后来她向他提出了陪她演一出戏的请求，他没多犹豫就答应了，她便主动在合同上让利，他也坦然接受。
宋淮深从她的语气中隐约听出了临别嘱托的意味，嗓音严肃了几分，“姜小姐，你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说这些像是临别嘱托的话，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没有。”姜云姣想起之前楚泓说霍祈骁在宋淮深那里喝了一顿酒的事，问道：“之前霍祈骁去找你的时候，你们聊了什么？”
宋淮深似是轻笑了一声，“我与霍总开个玩笑，没想到他会当真，陪我喝了好大一顿酒。”
原来如此。
宋淮深的为人，在商人当中也算磊落，以后她不在姜氏，他就算看在宋晚疏的面子上，也会对姜氏手下留情一些。
该说的都说了，她挂掉电话，把车开到酒店门口。
大概是赫伦恩特意嘱咐过，又或者是她之前被霍维带到这里时他们见到过她，总之她没有被拦，一路畅通的进去了。
酒店内部也有巡逻的保镖，她乘坐电梯上去，到达楼层的时候，在门口看见了霍维的身影。
霍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只不过从她头上有一撮微微翘起来的发丝可以看出来，她是刚被迫从睡梦中醒来的。
她和之前一样，带着姜云姣去见赫伦恩。
走了几步，她没忍住问道：“姜小姐，你有急事找老先生？”
“嗯。”临时改变计划，也算是急事。
进了套房大门，并没有佣人或者保镖接应，姜云姣面露疑惑，霍维见状小声解释，“老先生已经很长时间夜里睡不好觉了。”
难怪没有人去通知赫伦恩。
夜里睡不好觉，看来他已经病得很重了。
“老先生。”
走神间，两人就已经到了赫伦恩的会客室，霍维的声音让她拉回思绪。
赫伦恩坐在沙发里，身上盖着毛毯，戴着副眼镜在看书。
他似乎很喜欢看书，她好几次见他，他都拿着书在看。
赫伦恩抬起头，朝霍维摆了摆手，示意她退开。
霍维退到一旁，姜云姣便出现在了赫伦恩的视野里。
“出什么事了？”他问。
在他的印象当中，姜云姣算是比较稳重的性子，这个时间来找他，想必不是小事。
姜云姣面无表情的开口，“天亮我就要走。”
赫伦恩将握在手里的书放到一旁，沉声问，“为什么？”
“霍祈骁我已经处理好了，天亮不走的话，就走不了了。”赫伦恩是聪明人，她这样说，他肯定能懂。
赫伦恩的面色微微一变，转头便吩咐一旁的霍维，“阿维，去准备。”
“是。”霍维恭敬的应了一声，临走时还特意看了姜云姣一眼。
……
赫伦恩和他手底下的人都忙碌了起来，姜云姣倒成了那个闲人。
她被霍维安排到一间很大的客房里休息，还为她倒了热水。
姜云姣捧着热水朝她微微勾唇，“谢谢。”
霍维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她便静静的和霍维对视，半晌，霍维只说了一句，“六点半出发。”
六点半啊…
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了。
一个半小时之后，她就要离开上北市了。
霍维已经出去了，她静静的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点的亮起来。
明明一整晚没睡，可她却一点都不困，还异常的清醒。
六点的时候，赫伦恩来见她。
“我已经让人去接赵观芷了，我们出发的时候，就会有人将她送到Arno那里。”
姜云姣拨弄着手机上的挂件，漫不经心的说，“从疗养院到这里，半个小时就能到。”
赫伦恩自然听出来她的意思是要把赵观芷先接到这间酒店来，他的眸色一下子沉了几分，“你不信我？”
“为什么要信你？”姜云姣轻笑，干净漂亮的一张脸，笑容纯净得像朵雨后的栀子，可她说出的话却异常的刺耳，“心中没有情义的人，是不值得让人完全信任的。”
她之所以能下定决心今晚就直接转账给秦归南，就是因为她看到了秦归南和林鹿鹿的相处。
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做事是有原则的。
所以她相信他所说的道义。
而赫伦恩半点情义也没有，对自己的亲孙子也能下毒手。
这种人不值得相信。
“你倒是坦诚，但你应该知道这种话会惹我不快。”
赫伦恩的话中充斥着威胁的意味。
“你再生气也不会现在就杀了我，只要你不杀我，就说明我对你来说仍旧很重要。”这就是她的底气。
赫伦恩并不将她的得意放在眼底，“你别忘了，赵观芷还在我手里。”
姜云姣又笑起来，“可这是上北市。”
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纵然赫伦恩名望在外，可上北市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他再有手段也得小心行事。
简单一句话，却让赫伦恩变了脸色，苍老的声音异常凌厉，“你和Arno……”
姜云姣打断他，“我跟你不一样，我不会那么不守信用。”
赫伦恩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怒气冲冲的转身出去，对着手下大吼，“把赵观芷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