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深了,楼下别说路人,就连平时总是停满车的停车位都是空荡荡的,只有一辆黑色汽车不守规矩地停在公寓门口。
是那种很大的车型,车身流畅大气,带着几分野性。
她又看了一圈,确认没有任何行人和汽车。
难道这就是赫伦恩刚才在电话里说的会处理好的事情?
这时,跟前的汽车突然鸣笛。
是催促她赶紧上车的意思。
姜云姣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昏暗的光线里,她本能去看前排的后视镜,在看清里面男人的面庞时,面色突然变。
秦归南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饶有兴味的勾唇,“霍太太,又见面了。”
“你和赫伦恩是什么关系?”他之前分明是和霍祈骁合作的,现在为什么又替赫伦恩做事?
女人澄澈的眸子里是藏不住的惊骇,秦归南冷嗤一声,没说话,猛地踩下油门。
“轰”的一声。
汽车如同离弦的箭,一下子飞驶出去。
姜云姣猝不及防的往前倾,连忙抓住身前的椅背,面上有些愠怒,“秦归南!”
之前见过秦归南开车,同样迅猛不守规矩。
但她能确定,刚才他是故意的。
“抱歉,我是个粗人,可不像你男人那样体贴。”秦归南单手握着方向盘,姿态悠然的加快车速。
姜云姣知道,他之所以这样阴阳怪气,是因为她质疑了他可能跟赫伦恩合谋坑骗了霍祈骁,从而产生不满而已。
这显然又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姜云姣思索片刻,出声请求,“秦先生,还请你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霍祈骁。”
“你以为我在上北市混这么久,靠的是什么?”秦归南冷哼一声,语气不咸不淡的,但面色比刚才好了许多。
他们这一行,当然是要靠道义。
不讲道义的人,是混不下去的。
也就是说,他不可能在跟霍祈骁合作的同时,再跟赫伦恩暗中接触坑害霍祈骁。
而他现在是替赫伦恩派来接她的,所以现在赫伦恩是他的雇主,他不会出卖自己的雇主,将她的事情告诉霍祈骁。
只要他不坑害霍祈骁,她就放心了。
略微思索片刻,她出声问道,“赫伦恩出了什么条件,才能请你替他做事?”
秦归南从后视镜里觑她一眼,“怎么,你也想请我做事?”
“嗯。”她神色认真的点头。
秦归南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要请他做事,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我可是很贵的。”
“十个亿够吗?”
姜云姣的声线天生偏软,认真的和人商讨事情时,嗓音轻而快,显得冷淡疏离,有种无形的魄力夹杂在里面。
汽车突地颠了一下。
原本单手把控着方向盘的秦归南,面色一肃,又加了一只手,将汽车稳住之后,车速慢下来,行驶得比之前平稳许多。
“卖命的事我不干。”
他语气严肃,态度也转变很大。
姜云姣知道,他这是答应了,忍不住露出笑颜,“当然不是卖命的事情。”
宋晚疏说过,他很疼老婆。
就算是秦归南这样把命悬在刀尖上的人,心里有了牵挂,也会变得异常的惜命。
秦归南现在什么生意都做,赚的钱也不少,可十个亿对他来说仍旧是个不小的数目。
他从后视镜里反复打量了坐在后排的女人,她神情安静的坐着,整个人端端正正的,很有耐心的等着他的回答。
初次见面时,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很弱。
现在依旧有这种感觉,可她骨子里又潜藏着与她的外表完全相反的东西。
大胆,顽强,坚韧。
霍祈骁的女人,确实也不是简单角色。
没有过多思考,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沉声询问,“什么时候?”
姜云姣的眼神变深,“待会儿我见完人,你送我回去的时候,我们再商量。”
秦归南“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
汽车在夜色里穿行,最终停在一栋高楼前。
车子刚好停在了明暗交界的地方,姜云姣适应了一下光线,转头往外面看过去。
看起来像是一栋疗养院,不是在郊区,闹中取静的地方,她从来没有来过。
有人走了过来,站在车前,遮住了光线。
“姜小姐。”
熟悉的冷漠声线。
她抬眸静静看了两秒,才看清眼前的人是霍维。
秦归南仍旧坐在主架势位置上,正伸手从包里摸出跟前,拿到鼻子跟前嗅着,像是犯了烟瘾。
他看起来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看来,赫伦恩只是请秦归南来接送她而已,不会让他再参与更加深度的事情。
霍维上前打开车门,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
姜云姣弯腰下车,朝着霍维淡淡一笑,“好久不见了。”
“不算久。”霍维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姜云姣却陷入沉思。
不算久么?
仔细算了算,确实不久。
可能是最近开心的事情很少,日子难熬,才会觉得过去很久了吧。
“姜小姐,请。”
姜云姣收回思绪,发现自己走到了门口。
赫伦恩坐在轮椅上,身后站着伺候的佣人,他朝这边看过来,露出笑容,“来了。”
亲切得像是在招呼疼爱的晚辈。
姜云姣面色冷淡的走进去,“人呢?”
“在上面。”赫伦恩并不介意她的冷淡,望向她身后,叫了一声,“阿维。”
霍维立刻上前,“姜小姐,我带你上去。”
她说完便转身在前面带路。
这么大一间疗养院,一路上都没见着几个护工。
对于这样的情景,姜云姣已经习惯了。
赫伦恩的做派一向奢靡,走到哪里都要清场。
似乎独享空间,能让他与普通人切割开来,显得自己与众不同。
她被霍维带到三楼的一道房门前,霍维拿出房卡,靠在感应区解了锁,随后推门进去。
姜云姣跟在她身后,一进去就微微震惊的瞪大了双眸。
满屋子的研究仪器,这根本不是疗养病房该有的样子。
霍维对于她震惊的表情见怪不怪,四下搜寻着赵观芷的身影,“她可能在里面。”
穿行在仪器之间,姜云姣的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霍维是练家子,步子迈得又大又急,两人之间很快拉出距离。
就在一个转角处,一个女人突然冒出来,拦着姜云姣的路,神色警惕而阴郁,“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