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车里静得让姜云姣有些坐立难安。
她想着要不要开口说点什么,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车厢里响起。
“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他突然转过头来,漆黑的眸子就那样锁住她,让她整个人都袒露在他面前,产生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就这样被足足盯了五秒,她反应过来,看见他抿直了唇角,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他这样直接表达情绪的时候,他的心思也变得好猜了起来。
她试探性的小声开口,“我今天本来是想给你送饭的。”
“给我送饭做什么?”他似乎是对这个回答不满,依旧冷淡,“到处都是餐厅,有吃不完的饭。”
他平时对她很体贴,和她说话的语气也很柔和。
而他此时的语气与平时相比起来,算得上是恶劣了。
这样的反差,让人觉得委屈。
姜云姣吞咽了一下,润了润发涩的喉咙,想将委屈的感觉也吞下去,但出口的声音依旧难掩低落,“餐厅里的饭,跟我送的又不一样。”
他态度这么冷淡,也是因为她先让他不高兴。
她不占理,也没资格埋怨他。
毕竟是最熟悉的枕边人,哪怕只是细微的语气变化,也会轻而易举的被男人发现。
她最近本就瘦了一些,原本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也捏不起多少肉,眸子微微垂着,纤长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如同淋了雨的蝴蝶翅膀一样,没精神的耷拉。
多看一眼,就让人更加心软几分。
霍祈骁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别过脸,“那有什么不一样?反正也是莫姨做的。”
他对她是没有要求的,只会觉得自己对她不够好。
可一旦遇到姜知让的事情,他就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不如姜知让,他就会控制不住的开始斤斤计较。
以前,贺钰深在娱乐新闻里看见宋晚疏和其他人的绯闻,哪怕并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只是眼神对视,贺钰深都要气得来找他喝酒。
那时候他觉得贺钰深是庸人自扰。
如今,轮到他自己了。
他还不如贺钰深。
姜云姣本来就不是能说会道的人,一再被他堵话,心里的委屈更甚,鼻子都有些发酸了。
她也负气的别过头,“是啊,反正也是莫姨做的,以后不送了。”
“姜云姣!”刚才还故作冷淡的男人,立刻转过头来,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男人的语气听起来很凶,姜云姣听得心脏揪紧了一瞬,闷闷的难受。
她不想和他吵架,也不想在他面前哭,抬手推开车门就要下去。
霍祈骁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预判到她要下车,及时伸手拽住她。
“你对我就这点耐心吗?”他语气中积压着浓重的情绪,听起来沉甸甸的,有压迫感。
男人力气大,姜云姣挣扎不开,只能负气的继续看着窗外。
望着女人倔强的侧脸,霍祈骁心中又气又妒,“你对姜知让可不是这样的。”
“姜知让!姜知让!又是姜知让!你比谁都清楚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为什么还总是这样?他现在都已经失踪了,你还不满意吗?”姜知让的不告而别本来就让她难过,她收拾好情绪来哄他,他不领情就算了,还要反复提姜知让。
她不明白,他到底要她怎么做,他才会满意。
姜云姣的眼眶已经红了,泪花在眼底闪烁,给纯净出尘的脸庞添了几分柔弱的美,有种令人心疼的破碎感。
只是不知道,她是因为提到姜知让而伤心,还是因为他。
一想到她可能是为了姜知让才这么伤心,他心中的怒意就如雨后春笋一般疯长,逐渐吞噬理智,“是,我不满意,他最好死在外面,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你面前。”
“你……”
姜云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男人的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全是冷漠,凉意从她心中升起,但她对霍祈骁说不出难听的话,“你太过分了。”
她以为,霍祈骁对姜知让的介意,只是和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他没有安全感,对她的感情需求很强烈,排斥所有与她关系亲近的人。
这有些偏执,但她觉得这不算多大的问题。
可她没想到,他竟然还想让姜知让去死。
如果和他在一起,要与所有人断绝关系,那么,这份爱就太过畸形了。
她承受不起。
霍祈骁此刻也冷静了几分,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之后,他眼底浮现出慌乱,“姣姣……”
他确实很卑劣的想过,姜知让能悄无声息的死掉就好了。
可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一定不会看着姜知让去死。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姜云姣有多在意姜知让。
姜知让如果真的死了,姜云姣一定会很难过。
他不想让她难过。
姜云姣不想听他说话,用力的扯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直到“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霍祈骁才回过神来,准备下车去追她。
腿刚迈到车外,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往后排看了一眼。
姜云姣带来的保温盒还放在那里。
那是她特意给他送来的饭。
她没有提前联系他,应该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
她的性格内敛,并不是个很擅长表达心意的人。
他不该拿着她的心意撒气。
霍祈骁沉沉的吸了口气,转头望向女人离开的方向,看着她进了上北汇,才挪动脚步的,打开后排的车门,把保温盒提了出来。
……
包厢里,楚泓托着下巴,雾蓝色的眸子在贺钰深和宋晚疏的身上来回扫。
宋晚疏被他看得别扭,“楚先生,你是我粉丝吗?”
刚才双方已经做过介绍,互相认识过了。
可这个楚泓却一直这样看她,就像是看什么新奇玩意儿似的。
楚泓摇头,“不是。”
不等宋晚疏说话,他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你也很漂亮。”
之前他还疑惑老贺为什么非要挤在那辆巴掌大的车上。
但进了包厢之后,他就知道原因了。
老贺自己手上划了个大口子,还要用另一只完好的手给这个漂亮女人拉椅子。
他可没见老贺这么殷勤过。
况且,老贺看这个女人的眼神,跟老大看大嫂的眼神一样——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