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祈骁俯身,伸手将她手里的茶杯接过来。
刚才他就看见茶水已经没有冒热气了,一摸杯壁,果然已经凉透了。
他招来服务生,淡声吩咐,“换杯热的。”
姜云姣往里面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你怎么出来了?”
霍祈骁在她身旁坐下,目光锁在她身上,“你一直不回来。”
她的神情看起来除了有些低落,和平常并没有两样,她刚才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只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的缘故。
她嘴上一直说不在意姜家的人和事了,但他知道,她心里应该还是不太好受的。
“怕打扰你们谈事情,况且我又听不懂你们谈论的那些东西。”隔行如隔山,他们谈论的东西,她是一点都听不懂。
霍祈骁握住她的手,嗓音轻柔,“已经谈完了。”
服务生在这时换好热茶送过来。
她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贺钰深就过来了。
他往两人对面一坐,整个人懒洋洋的瘫在沙发椅里,语调悠悠的问,“我让人备个包间一起玩会儿?”
霍祈骁转头,低声问她,“想再玩会儿,还是回家?”
“回家。”
今天接收的信息有些多,她有些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
贺钰深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个来回,掏出手机,“我帮你们叫司机。”
她和霍祈骁都喝了酒,不能开车。
……
一回到蓬湖公馆,莫姨就迎了出来,关切的询问他们有没有吃晚饭,要不要煮夜宵。
听姜云姣说是吃完饭回来了,只想洗澡睡觉,莫姨便很贴心的去给她放洗澡水。
姜云姣回到卧室,从衣帽间里拿着睡衣出来,发现霍祈骁也在房间里。
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里,长腿交叠在一起,吃饭时喝了酒,这会儿酒意上头,微闭着双目,整个人懒洋洋的很放松,有种慵懒的迷人。
她把睡衣放到床上,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羊毛地毯吸收了她的脚步声,直到走到他跟前,她都没弄出一点动静。
可面前的男人还是像感觉到了她的存在一般,倏地睁开了双眼。
姜云姣诧异的微微睁大双眸,“你怎么知道我过来了?”
“感觉。”霍祈骁长臂一伸,捉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她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姜云姣撑着他的胸膛,抬起头来,“什么感觉?”
霍祈骁扶着她的腰,看向她的黑眸也带着酒意,专注得醉人,“只要你出现,我就会知道是你。”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太太……”
莫姨放好水出来,看见这一幕,急忙低头背过身去,“水放好了,我先出去了。”
她话都没说完,人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姜云姣只来得及对着她的背影说句,“谢谢莫姨。”
收回视线,她低头拍了拍男人放在她腰上的手,“我要去泡澡了,你放开。”
霍祈骁耍赖似的收紧双手,“我陪你。”
姜云姣抿着唇笑,神情无奈,“我都懒得揭穿你。”
他不说话,也勾唇笑了起来,随后便要抱着她起来。
“别……”她出声阻止,他也真的停下了动作,静静的看着她。
她捧起男人的脸,亲了他一下,“你去忙自己的事吧,我真的没事。”
他说的陪她,是安慰的成分居多。
他知道她今天心情不太好。
但她也知道,他平时那么忙的人,今天陪着她为她的事忙了一天,肯定积攒了一大堆事等着处理。
他不假思索道,“我不忙。”
的确有很多事都等着他处理。
可与姜云姣比起来,所有事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姜云姣抿了抿唇角,佯装生气,“你就不能顺着我一点吗?”
处理完姜氏集团的事,她的情绪就一直低落,此时装作生气的样子,倒是显出几分生气。
霍祈骁看得心底发软,“好。”
……
姜云姣躺在浴缸里,望着天花板出神。
等到水有些凉了,她才从里面出来,穿好睡衣,她拿着手机走到窗边给姜知让打了个电话。
她和姜知让说了一下今天的事情,也将钟宝素给她视频的事情告诉了他。
姜知让那头沉默很久,“跟姜行逸有关?”
姜云姣想起霍祈骁之前说过的话,轻声道,“明天应该就有证据了。”
她能想到这件事和姜行逸有关,霍祈骁肯定也能想到。
以他的性子,应该已经安排人去找证据去了。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会有结果了。
姜知让听出她声音里的疲倦,暂时按捺住心中的疑问,温声道,“早些睡,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挂了电话,她又在窗前静静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躺下。
躺下之前,她给霍祈骁留了盏床头灯。
身体和精神都很累,可闭上眼睛之后,头脑却变得异常清醒。
视频里的场景再次闪过,大脑无法自控的从视频最后的画面往后面联想。
那两个男人,趁着夜深无人,将她的爸爸妈妈推进湖里。
他们看着她的爸爸妈妈挣扎,直到彻底无声,彻底沉下去……
为什么。
她的爸爸妈妈那样好,给姜家赚了那么多钱,可姜行逸却要害他们,姜宁康包庇姜行逸。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
愤怒与难过在心中交织,挤压着她的胸腔,像是要将她整个人撕裂破开……
“姣姣。”
熟悉的嗓音自头顶响起的同时,温热的大掌也包裹住了她的手。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与温度,她心中渐渐平复一些,缓缓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攥紧了拳头。
霍祈骁坐在床边,与她对视一眼,并没有多问,只是垂眼掰开她的掌心。
柔嫩的掌心因为刚才用力的攥紧,被指甲刺破,隐隐透着血痕。
他皱紧眉头,将她的手心摊开放到一旁,柔声说,“我去拿药箱。”
姜云姣的目光下意识的跟随着他,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才收回视线看向自己掐破的掌心。
她缓缓坐起身来,靠在床头盯着自己手心的血痕出神。
很奇怪。
她竟然感觉到不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