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姣突然就想起他之前说的那句“做我霍祈骁的女人,你确实有矫情的资本”。
她弯起唇角,学着他说那句话的语气回他,“不会,毕竟我是霍祈骁的女人,他不会让我吃亏的。”
霍祈骁没有说话。
浴室里一时间变得异常安静。
她睁开眼,想看他是什么表情,结果入眼就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他很轻地吻她的唇,“我很高兴你能有这种觉悟。”
姜云姣,“……”
真是一点都不谦虚。
她本来就累,这会儿泡在热水里,身体的疲累略微纾解,整个人舒服得昏昏欲睡,索性不再说话,闭上眼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服务。
最后,她被男人裹着浴室抱回床上。
她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柔软的床褥中,无意识的蜷着手指攥了下被子。
手指中坚硬的触感十分清晰。
她模糊的睁开眼,将手拿到跟前,听着床边轻而沉稳的步伐,开口问道,“戒指是你让谁回去帮你找的?”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戒指被扔出去之后就滚进了杂草里。
重新找回来估计得费不少事。
女人的嗓音带着使用过度的沙哑,与睡意朦胧的柔软,听得霍祈骁的心也跟着软下来,他抬眉看她戴着婚戒的手指,嗓音平和,“你的婚戒,我会让别人去找?”
姜云姣“啊”了一声,连睡意都消了不少,她吃惊的扭头看他,“你自己去找回来的?”
望着男人冷峻深邃的脸庞,她实在无法想象他蹲在草丛里,用那双修长好看的手一寸寸扒开草丛找戒指的模样。
霍祈骁原本不觉得自己把戒指找回来有什么问题,可她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让他心底升起一股隐秘的不自在,像是个被窥视到心事的少年,一股难以言说的别扭的情绪像是藤蔓一般缠住了他。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无法挣脱,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最后,硬生生被他按压下去。
“不困了?”
他俯身靠过来,单手撑在床铺上,另一只手将她散在枕头上的青丝拢起顺好,黑眸里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困。”姜云姣吓得将被子拉高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瓮声瓮气的说,“我马上就睡着了……”
霍祈骁直起身,缓缓撤离。
她长得清瘦,身体埋在被子里底下也不过是一片不太明显的隆起,单薄脆弱。
他回身关上灯,在黑暗中将她搂进怀里,贴在耳边吻她,“晚安。”
……
大概是因为昨晚彻底与霍祈骁说开之后,内心的煎熬与犹疑都被搁下,她没有负担的睡了一个很安稳的觉。
醒来时日上三竿,是入秋以来难得的一个晴天。
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她不太在意的掀开被子下床,穿好衣服推门出去,正好遇到从外面买菜回来的霍祈骁。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十点整。
“你去过上北汇了?”
他一身西装,严谨冷肃得像是刚从某个商务会议上出来。
显然,他不会为了买菜特意穿成这样。
“嗯。”两人昨晚刚和好,他有意拉近两人的关系,特意解释,“钰深昨晚出国了,上北汇许多事只能我去处理。”
“哦——”
姜云姣望着他,偏软的声音微微拉长,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交流。
可她的眼睛却一直望着他,明净透彻的眸子看得霍祈骁陡然一僵。
“姜云姣。”他很严肃的叫她名字,嗓音有些发紧,神色也变得急迫。
在与姜云姣有关的事情上,他足够谨慎,也放松大意。
谨慎的是,他至今没让她出过有实质危害性的意外。
大意的是,他会无意识的对她放松警惕。
就像前一秒钟,他自然而然的主动说出的那句话。
姜云姣弯唇一笑,“没事,其实我早该想到,你就是上北汇的幕后老板。”
贺钰深平常都待在上北汇,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整日待在上北汇这个销金窟里虚度时光。
姜云姣去过几次之后发现,上北汇很多事都是贺钰深在做主。
而刚才,霍祈骁又说,贺钰深不在,上北汇的许多事要他去处理。
如果是以前,他说这话姜云姣也不会多想,可现在她知道了他是赫伦恩家族的人,就由不得她不多想了。
以霍祈骁的身份,他既然能轻易拿捏霍知寒,自然不可能屈居人下。所以,姜云姣能确认,他就是上北汇的幕后老板。
她语气如常,笑容也不似作假,霍祈骁仔细看着她的脸,想从中读出一丝被欺骗的恼怒或是生气的情绪,可最后却什么都没读出来,她是发自内心的接受他的一切隐瞒和欺骗。
并且不再为此生气和闹脾气。
这原本是霍祈骁想看到的结果。
一个不管面对什么情况都冷静理智的妻子,能让他的生活少些意外,可控性更强。
他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可他的心却在往下坠。
他不知道自己在不满意什么。
“如果你还有想让我解释的地方,可以说出来。”
说出这句话,霍祈骁自己也愣了一下。
以前姜云姣找他要解释的时候,他总是尽可能的回避,而现在他却希望她能多问问。
姜云姣作思考状,随即摇头,“只是现在想起来觉得有些好笑,你就是上北汇的幕后老板,我当时却威胁你让你放过自己。”
霍祈骁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黑眸中有笑意一闪而过。
那时的姜云姣,全心全意的关心着他。
不是因为他是赫伦恩家族的谁,也不是因为他能帮她解决麻烦,只是因为他是霍祈骁。
她一片真心,赤诚真挚。
霍祈骁的目光柔和下来,“买了你爱吃的菜,我去做饭。”
姜云姣“嗯”了一声,准备进浴室洗漱,又想到什么,回头看他的时候,发现他也正好回头。
四目相对,重归于好的两人,却比刚相识时更加疏离。
“你当时受的枪伤……”
那几天,他以“出差”为借口没回家,想必是在养伤。
只不过,他没过几天就回家了,她却没发现丝毫端倪。
“早就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