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霍知寒维持着张开双臂的姿势僵了一瞬,随意放下双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的方向。
姜云姣察觉到霍知寒的目光,拉住霍祈骁的手,“他没有对我怎么样?”
霍祈骁闻言,微微抬眼看她,目光里充满了不信任。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她才惊觉,霍知寒和他长得其实有些像。
同样是深邃的轮廓,眉眼有些相似,气质上却有些差别。
霍知寒看起来要风趣一些,而霍祈骁则气质冷漠。
在回来的路上,她通过霍知寒的只言片语,隐约猜到了霍祈骁的身份,可此刻事实摆在眼前,对她的冲击力仍旧巨大。
霍祈骁的手还握在她的肩上,她轻轻推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半步,“真的。”
她的动作,引得霍祈骁面色微滞。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转头看向霍知寒,“带着你的人滚。”
“都结婚了怎么还是这么不近人情,哥哥漂洋过海来看你,不介绍一下你的新婚妻子就算了,还让我滚,我可是会伤心的。”
他捂着心口嘴上说伤心,面上却带着笑意,朝霍祈骁一步步走过来。
霍祈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微微侧身把姜云姣挡在身后。
这个细微的举动落入了霍知寒眼里,他不动声色的偏过头看向霍祈骁身后,“弟妹,刚才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祈骁的二哥。”
从这两人的对话中不难看出,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好。
姜云姣原本也是做好了要和霍祈骁离婚的打算,并不打算参和他们的事。
况且,霍知寒找上她,也只是为了引霍祈骁来过来而已,现在霍祈骁过来了,这里也没她的事了。
她没理会霍知寒,而是轻轻拽了拽霍祈骁的衣袖。
他回头,垂眸看她。
姜云姣轻声说,“我先上去了。”
她转身就往公寓楼里走去,霍知寒见状,有些失望,“弟妹,怎么就走了?不留下来……嘶!”
他的话没说完,姜云姣就听见一声拳头到肉的闷响,和吸气的声音。
她没有回头,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反正他们很快就要离婚了。
霍祈骁的事和她没关系。
她越走越快,脑子里思绪万千,连自己怎么到家的都不知道,进了门她就跑到厨房去倒了满满一大杯水灌了下去。
烦乱的心绪并没有因为这一大杯凉水平复下来,反而越发躁郁。
她环顾四周,这间公寓里有着她和霍祈骁共同生活的痕迹,摆放着他们一起在超市购置的各类生活用品。
她一时间觉得无比讽刺。
霍祈骁作为赫伦恩家族的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尊贵得不可一世。
而这个她精心布置的“家”,在他心里,大概廉价得不值一提。
她曾经给过他机会,暗示他解释自己的身份,可他还是选择装聋作哑仿佛没有看出来她的意图。
现在想来,他应该是不屑于与她解释的。
只是她不肯面对现实,不敢戳开那层窗户纸。
……
不知过去了多久,玄关处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接着便是熟悉的声音。
“晚饭想吃什么?”
他们晚上去参加了宋家的酒会,都还没有吃饭。
女人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回应。
霍祈骁缓缓走过去,站在她身后轻声说,“冰箱里有牛排和青菜,你要是都不想吃,我可以买其他菜。”
他的语气十分自然,仿佛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是啊,他一直是这样的。
不管发生什么,不管身边的人伤心还是失落,他都是这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她迟迟不开口,他也没有生气,而是耐心的继续提供选择,“或者,你想出去吃?”
这个在外面懒得与其他人多说一个字的男人,此时却如此耐心的询问她晚饭想怎么吃。
多么温柔体贴。
可这样的温柔,何尝不是另一种残忍。
到此为止吧。
再纠缠下去,她一定会变成一个怨妇。
“离婚吧,霍祈骁。”
女人柔软的嗓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一颗石子,清脆的响声无比清晰的响在了霍祈骁的耳畔。
震得他有片刻的耳鸣。
耳鸣过后,房间里再次恢复到之前的寂静,刚才女人说的话,仿佛也只是他的幻觉。
“煮面,可以吗?”
男人的嗓音已经微微哑,像是在极力的压制某种情绪。
姜云姣心底的怒火腾地一下冒了起来。
她起身,再也控制不住的回头冲霍祈骁大喊,“霍祈骁,你还要无视我的话到什么时候!晚饭吃什么有那么重要吗?我说离婚!我说我要和你离婚!你听清楚了没有!”
除了父母去世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这么歇斯底里过。
她知道自己此时这副泼妇一般的模样,一定十分难看。
可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她只想离婚,只想结束这场她曾经无比珍重,但对眼前这个男人而言却如同儿戏一般的婚姻。
女人眼里的决绝,让霍祈骁有片刻的怔忡。
虽然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常常吵架,她也偶尔会闹脾气,但她却从未表现出想和他离婚的意思。
怎么突然就要离婚了?
霍祈骁看着她,沉声道,“我不同意。”
姜云姣一愣,都到这个地步了,他为什么还是不肯同意?
“其他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离婚不行。”霍祈骁的面色也沉了下来,深邃的眼底一片幽暗,看不见丝毫光亮。
如果是平时,姜云姣看见他这副模样,就会开始胆怯。
可她现在只想离婚,什么都不怕了。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和你离婚!”
她看着霍祈骁,语气比刚才还要坚决。
霍祈骁细细打量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见哪怕一丝的口是心非。
可是,让他失落的是,没有。
她是发自内心的想和他离婚。
她不想和他过了。
她不想要他了。
这个认知如同潮水一般向他涌来,迅速淹没他,让他如同溺水一般感到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