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律师客气了。”
霍祈骁将纸团抛进垃圾箱里，转过身看向郁斯寒。
男人五官立体，深邃的眉压眼，盯着人看的时候，压迫感十足。
郁斯寒心底一紧，微微挺直背脊，“我太太在家等着我回去吃晚饭，霍先生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上次受邀去赫伦恩庄园赴宴时，郁斯寒和这位小少爷也并没有什么交流，只是浅浅打过招呼，但却对他印象十分深刻。
他与家族中的其他同辈完全不一样。
他沉静内敛，像静谧诡谲的暗河。
看似无风无波，实则危机四伏，让人难以揣测。
不能轻易招惹，更不能轻易得罪。
所以，在察觉到他不想暴露身份之后，郁斯寒很识趣的叫了“霍先生”表明自己的态度。
……
“已经和郁律师谈过了，决定起诉……”
姜云皎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见霍祈骁过来了，便对着电话那头的宋晚疏说，“回头见面细聊，先挂了。”
刚挂电话，霍祈骁就上车了。
之前在郁斯寒在场，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狭窄的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人，姜云皎反而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霍祈骁。
她低着头，无意识的去抠座椅上的皮革。
冷冽的气息突然逼近，她警惕的抬头，看见男人不知何时靠了过来。他看她一眼，低头去给她扣安全带。
直到他抽身离开，她都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
车里的气氛愈加凝固。
汽车发动，姜云皎转头看着车外倒退的街景，才觉得略微放松了一些。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就算她有心想要打破这种僵硬的气氛，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他们像往常一样在家门口的超市买菜。
随后回家，做饭，吃饭。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像是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但家里愈发压抑的气氛，却让人无法忽视。
姜云皎想逃离这种气氛，早早的抱着睡衣进浴室洗澡。
站在花洒底下，热水从头顶倾泄下来，渐渐抚平了她的烦躁。
她想，不然还是和霍祈骁好好谈一下吧。
反正也不舍得离婚。
以后的日子还长，要是遇到事情就这样消极，那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霍祈骁从浴室里拿着被子出来。
“今晚我睡沙发。”
男人停下脚步，语气很淡然，仿佛分房睡对他来说，只是一件跟吃饭喝水都没有区别的小事。
姜云皎咬住唇角，攥紧双手，沉默不语的看着他。
霍祈骁见她面色不对，走上前，想伸手去摸她的脸，“怎么了？”
他的手还没碰到她，就被“啪”的一声打开。
“你宁愿去睡沙发，也不肯和我解释昨晚的事，是吗？”她想冷静一些的，可到后面还是忍不住的哽咽。
女人的眼眶都红了，泪花在眼底闪烁。
霍祈骁被拍开的手还悬在半空，整个人都有些怔住了。
半晌，他低低开口，“别哭。”
他不止一次见过她哭，但都不如这一次让他焦躁。
因为，这次把她弄哭的人是他。
昨晚事出突然，他才彻夜未归。
他想过要和她解释，可有些事很难解释得清。
姜云皎本来就觉得难过，他一开口，她就更觉得委屈了，眼泪一下子“啪嗒啪嗒”的滚落了下来。
她边哭边问，“你昨晚是不是又去给上北汇的老板做事了？”
之前撞见过霍祈骁帮那位“老板”做事的现场，当时他的神情看起来像是不想被她发现。她便下意识的以为，霍祈骁昨晚也是替那位“老板”做事去了。
顾不上手里还抱着被子，霍祈骁松开手，将面前的女人捞进怀里。
“我都说了我有钱能养你的，你为什么还要去帮他做事……”她在他怀里抽泣着，眼泪全糊在他的衬衫上。
霍祈骁低头看了一眼，沉默两秒，安抚的轻拍着女人的背，等哭声静止下来，他才出声，“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从上北汇脱身的。”
他知道，她会提离婚，也是因为这件事。
她觉得他“被迫”为上北汇的老板卖命也是因为她。她觉得，他们的婚姻是造成他“不幸”的根源。
只是，他现在无法告诉她，能遇见她，他有多幸运。
男人的语气极其镇定，像是已经有了脱身之法。姜云皎扬起小脸，眸子亮亮的问他，“真的？”
霍祈骁喉结滚动，“嗯。”
他有点想吻她。
但时机有点不对。
他克制的轻轻将她推开半寸，将她被眼泪沾湿的发湿拨到身后，“去洗把脸，嗯？”
“好。”她乖乖点头，转身进了浴室。
霍祈骁弯腰捡起地上的被子，转身回了卧室。
他知道，今晚不用睡沙发了。
这个女人就是这样心软。
就是这样，信任他。
……
当晚，姜云皎终于又睡了个好觉。
早上起来的时候，霍祈骁已经做好了早餐，正在窗边打理她买的小绿植。
听见动静，他抬起头看过来，“醒了。”
男人还穿着家居服，有一段时间没有理过的头发柔软的垂在额际，晨光打下来笼罩住他，将他原本的清冷气质冲淡了许多，显得有些平易近人。
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居家男人。
姜云皎对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有些疑惑。
什么叫像？
霍祈骁现在本来就是个普通的居家男人好吧！
“嗯！”她弯起唇角，很响亮地应了一声，朝他小跑过去。
霍祈骁展开双臂接住她，“吃了饭送你去上班。”
“好。”她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内心无比安宁，甚至有些贪心的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可她还得上班。
“叹什么气？”
听见他的声音，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自觉的叹了气。
姜云皎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她往后退了小半步，眨着眼一脸认真的说，“没什么。”
人的嘴巴会骗人，但眼睛不会。
霍祈骁很轻易的就在她眼中读出了她的心思，唇角若有似无地往上扬了扬，“中午想吃什么？”
“嗯？”早餐都还没吃，怎么又问她中午吃什么？
男人伸手捏她的脸，“我今天没有工作安排，中午给你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