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这段时间又哭又闹的样子一定很丑。
周晓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时欣,只能尴尬的低下头。
“怎么,几天没见就这么生疏?”时欣鼻子酸酸的,扑到病床边,抬手给了周晓一个脑瓜蹦,却又舍不得打太重。
内心深处的秘密不愿被他人看见是一回事,生疏见外又是另一回事。
她尊重周晓隐私,但却不想被周晓当成外人。
“不是生疏,就是……”周晓语无伦次,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这别扭的心理,只是在抬头看到时欣充满关切心疼的眼神时也忍不住落了两滴泪,“就是不想让你担心而已。”
“笨死了!”
时欣轻轻替周晓将眼泪擦干。
从大一入学时认识到现在为止,周晓都像个老妈子一样整天在她耳边碎碎叨叨,就连时欣衣服穿少了会不会冷这样的小事都要念一念。
或许正是因为她太想照顾好自己身边的其他人,所以才会忘记,照顾自己也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任务之一。
而那些被她照顾的人,也会想以同样的方式回馈她。
“没事,因祸得福嘛……”周晓余光不着痕迹的看了站在病床边的杨鼎两眼——她本以为自己这般
疯疯癫癫的,杨鼎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她而去,没想到,他竟坚持到了现在。
冲着杨鼎发泄情绪的时候,周晓不是没有想过这对杨鼎有些不公平。
可她脑子里总有一股偏执的念头。
反正所有爱她的人最终都会离她而去,那不如早点走算了。
免得她越陷越深,与其等到彻底依赖上的时候再走,不如趁她还没有产生太多感情时就此一别两宽。
可杨鼎却用实际行动证明,萦绕在她心头的这想法,大前提是错的。
他不会走。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走。
贺屿宁向杨鼎使了个眼色,杨鼎会意,和贺屿宁一起离开病房,来到距离房门不远的走廊阳台上,给时欣周晓两人留下私人空间。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贺屿宁难得主动和陌生人搭话。
杨鼎笑着摇摇头。
脸上憔悴的黑眼圈还没有退干净,可眼中的幸福却是满满当当。
“这有什么可辛苦的?自己的老婆,自己不照顾,难不成还要等到别的男人来照顾?到时候哭都不知道上哪哭去。”
当初既然决定了要和周晓相守一生,就要用尽全力去履行承诺。
这是他对爱情的信仰,更是
他为人处事最基本的准则。
“说起来这事还得谢谢你,贺总,如果不是您和钟医生给了周晓最好的医护资源,她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钟医生可不是谁都能请得来的。
原先杨鼎还打算咬咬牙向钟明轩求助,可周晓却板着脸明令禁止了他这想法,甚至还威胁他说,要是叫钟明轩来,她就立刻从窗户外面跳下去。
倒也不是心疼那点钱。
她实在是不想让时欣知道,不想让她担心,也不想让自己的狼狈展现在最好的朋友面前。
“谢我做什么?我没插手,钟明轩也只是做了他分内之事。”
医生本来就是要治病救人的。
就像快递员要将邮件送到每一个接收者手上、足球运动员要将球射进对方门内一样,是他们“应当”完成的本职工作。
“要谢的话就谢谢你自己吧。”
“精神疾病患者固然需要药物治疗,但坚定不移的爱和理解也同样重要。而你给了周晓这份解药,你才是治愈她的关键人物。”
贺屿宁一席话语气清冷,可字里行间的暖意却让杨鼎长舒了一口气。
自从周晓生病以来,他脑子里的那根弦就一直绷着。
如今总算可以放
松了。
……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时欣几乎天天都和周晓腻在一起,照顾周晓的饮食起居,而周晓也对时欣很是依赖。
这可苦了贺屿宁。
一边要应付乔安每天变着花样给他熬的鸡汤,一边还要忍受一天到晚见不到自己老婆的思念之苦——
由于担心周晓出意外,时欣几乎快要住在医院里了。
晚上都不带回家睡的。
贺屿宁也想把时欣叫回家,可一看到时欣和周晓待在一起时笑意盈盈的脸,又只能把还没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算了…如果时欣开心的话,怎样都好。
整个科室的人都瞧得出来,贺屿宁在医院加班的次数和时间变多了。
以前,除了给病人查房或做手术,贺屿宁基本都待在办公室里,而钟明轩则像个狗尾巴一样天天黏在贺屿宁屁股后头,不是“贺哥,你那个医疗实验项目能不能加我一个”就是“贺哥,这篇论文你帮我看看呗,请你吃饭”。
现在,两人好像交换了地位。
虽然贺屿宁的情绪不像钟明轩那么外显,也不可能像他一样叽叽喳喳,但……
“钟明轩,你是不是要去精神科查房了?我跟你一块。”
“
有个躁郁症患者出状况了?我也去看看。”
“办公室里闷闷的,我和你一块去散散步。”
然后散着散着就走到了医院后花园,到了精神科病房楼下。
再然后,来都来了,还能不上去看看?
一来二去搞得钟明轩都烦了。
每次坐上精神科病房电梯,他都要嫌弃的看着贺屿宁。
“贺哥,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能不能实诚一点?学学我,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让别人乱猜……哎,嫂子跟你在一起可太辛苦了,每天都要用读心术跟你交流。”
贺屿宁:“……”
钟明轩继续嫌弃:“就直接说一句‘我想老婆了,但是又怕老婆烦,想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打扰她’有这么难吗?”
他可是为贺屿宁两肋插刀都不会眨眼的好兄弟。
当贺屿宁的挡箭牌又怎么样?
贺屿宁:“闭嘴。”
被贺屿宁冷冰冰两个字给呵斥的缩了下脖子,钟明轩委屈巴巴,转转眼珠子,又想到了什么,坏笑:“喂,我这是好心给你提意见,你怎么还对我凶上了?嘿嘿,贺哥,以前从来没有你有事求我的时候,现在好不容易让我抓到把柄,来,叫两声哥听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