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贺屿宁起身前往医院。
精神科病房大楼建在医院最偏僻的西南角落,四周被茂密的林木遮挡,安静而隐秘,透露着些许诡异。
“滴——”
用胸牌自带的磁片刷开门禁卡,贺屿宁一路直向顶楼而去。
和附近的清静不同,病房走廊时不时传来各种各样的怪叫,以及听不清究竟在说什么的低声呢喃。
每个房间里都关着身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人。
他们有的低头沉默,有的怪笑,无论什么表情都看得人背后发凉。
来到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病房,贺屿宁脚步停下,透过房门的玻璃望着里面的女人,嘴角溢出了一抹深意。
时雨确确实实在医院,那对家公司的法定代表是谁?
亦或者是……
想起老爷子之前找了个“假”黄清夏诓骗贺霆琛的前车之鉴,贺屿宁眯了眯眼睛,扭开门把手准备走近些看。
手指刚搭上门把手,被身后的护士叫住。
“喂,那谁,未经医护工作人员同意敢私自开病房门?手咋这么欠呢你!”一名五大三粗的女护士大步走来,扯着嗓子大声呵斥,“不知道精神科的准则啊?出了事儿你担得起责任吗?”
贺
屿宁没穿制服,背着光,护士没看清他的脸,还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家伙。
等走近了,才看清。
护士的脸唰一下红了。
一是看到公认的“院草”有点不好意思。
二是尴尬。
“贺医生?对,对不起,刚才声音大了点。”
精神科的护士都彪悍惯了,突然一下子羞答答起来,连她自己都不太适应,手都不知道往哪而放了——毕竟工作性质特殊,她们要是不支楞起来,怎么唬得住那些脑子不正常的病人?
要是遇到力气大的男病人,说不定还要发生肢体冲突。
不彪悍,被伤害的只是自己。
“没事。”
贺屿宁表示理解,指了指病房里低头把玩自己手指的时雨:“她最近有什么异常吗?比如,有陌生人来探视。”
时雨已经没有家人了。
朋友也都是娱乐圈那群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铁定不会冒着被狗仔抓拍的风险来医院看她。
护士想了想,有些不确定。
“前两天倒是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在门外晃悠,但好像不是来探望时雨的。”
她也不知道那人来做什么。
那天她刚好值班,照例巡查的时候看见个穿着深蓝色夹克、刘
海长得几乎把大半张脸盖住的男人。
她看他行动可疑,就上去问了两句。
结果那男人一个字都没说,低着头就跑了。
“除了他,就没有其他人来过了。”
“什么时候来的?”
“上个月最后一天。”
护士记得很清楚——她刚好在忙月末总结,踩点赶在下午五点的deadle之前提交后出去巡查,没走两步就遇到了那人。
“好。”
问清楚时间地点,贺屿宁立即调来监控,用邮件附上两个字“去查”,发给了赵宇航。
……
回到家已是凌晨。
时欣下午睡得断断续续,此时还算是精神,正对着手机屏幕上的陌生短信发呆,听见贺屿宁回家开门的动静,抿唇。
“怎么?”
贺屿宁刚完成一台手术,眉目间有淡淡的疲惫,自然而然的坐在时欣身边,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顺着这个视角,他看清了时欣屏幕上的文字。
“时欣,你曾经对你妹妹犯下的错,我会替她一点一点从你身上讨回来,给我等着!像你这么恶心的家伙,不配获得幸福!!”
对方一连打了三个感叹号。
看得出,对时欣恶意不小。
发送者的号
码显示了足有二十几位,看得出是经过加密的虚拟号码,无法通过身份认证信息查询。
“帮时雨复仇?”
时欣的世界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时雨的名字了,如今忽然被人提起,只觉得十分莫名其妙。
难道是时雨的朋友?
她之前为了炫耀家底,经常带那些狐朋狗友来时家做客,一来二去,时欣也全都认识了。
虽然有几个还叫不出名字,但也面熟。
自从时雨跌下神坛之后,那几个之前姐妹长姐妹短的叫的亲热的女人,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时雨一样,公共场合半个字都不提她,甚至还会在必要时阴阳怪气时雨几句,和她划清界限。
说的更明白些——
时雨不可能拥有如此忠心耿耿的朋友。
“之前有收到过这种威胁短信吗?”
联想到对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贺屿宁的直觉告诉他,两者之间一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没有。”
时欣如实回答。
她苦涩的扯了扯嘴角。
怎么什么奇奇怪怪的事都选在同一节骨眼上闯入她的生活?
“或许,是时雨曾经的粉丝。虽然时雨的演技和唱功都不怎么样,但是给粉丝洗脑的功夫却一等
一的好。”
这是客观事实,就算时欣再不喜欢时雨也得承认。
花那么多钱买的水军和营销通稿也不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在认清时雨真正面目后依然盲目支持时雨,她的脑残粉们能干出这种事,时欣一点都不奇怪。
甚至还觉得合情合理。
很符合时雨粉丝的一贯作风。
就是……
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就算粉丝想为自家偶像报仇,为什么前几个月一点动静都没有,现在才突然冒出来?
难不成是之前都在卧薪尝胆,打算直接给她放个大招?
想到那群脑残粉的疯狂程度,时欣只觉得脑袋隐隐发痛。
“嗡——”
赵宇航电话打来得及时。
贺屿宁搂在时欣腰间的手没有放开,另一只手腾出空来按下了免提键。
“贺总!”
“您五个小时前让我查的人我找到了!他不是男人,只是个乔装打扮隐瞒身份的女人而已,叫楚星锦,是时雨最有名的几个大粉之一,也是当初在网络上叫嚣说要报复嫂子叫嚣得最狠的一拨人。”
“她这几个月销声匿迹,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大数据都捕捉不到她的痕迹,直到上个月末才重新出现在a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