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最黑的黑夜

那么大一家公司,高手如云,卧虎藏龙,指不定就有懂中医的人凑巧闻到饭盒里飘出来的香味。

万一辨别出药材,再稍一推断——

得。

贺屿宁那方面不行的传闻肯定没过两天就会传遍整个贺氏集团。

“可是如果全让我一个人喝光的话,我怕今天晚上我会忍不住把某人折腾个半死。”贺屿宁不动声色的将餐盒打开,又给时欣递了个小勺过去,笑眯眯的望着她,眼睁睁看她的脸一点点涨红。

时欣最终还是认命地喝掉了。

贺屿宁的车开得向来又快又稳,即便时欣没有刻意维持平衡,碗里的鸡汤也没有撒出来半滴。

等时欣喝光自己的那份,车子已经停到了家门口。

“餐盒放到旁边,我来洗就好,你快回去补补觉。”

昨晚一晚上没睡,今天又折腾了大半天,贺屿宁心疼坏了。

要不是时欣铁了心执意要去剧组,他恨不得把她关在屋里强迫她休息。

“我不想睡觉。”

说不疲惫是假的。

可就算再疲惫,时欣现在躺在床上也只会翻来覆去,根本不可能睡着。

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想起周晓早晨在病房里拿着花瓶对准杨鼎、恨

不得杀了自己爱人的模样。

以及石永洁在化妆间里单独对她说的那些话。

那些字眼像走马灯一样在耳边浮现,挥之不去,毫无办法。

“怎么?”

贺屿宁无奈,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他最近好像太惯着时欣了。

“没怎么,就是不想睡。”时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动哪门子的气,就是心里堵得慌,哪怕在面对贺屿宁的时候也难以控制浮躁的情绪,“你去忙你的吧,先别跟我说话。”

或许她一个人安静会儿就好了。

但贺屿宁显然不想随她的意。

“你的意思是要我放着自己通宵一晚上、还十分需要精神支持的夫人不管?”贺屿宁板着脸,直接将时欣扛在肩上,大步从楼梯向二楼卧室走去,“我可不想当不称职的丈夫。”

天旋地转之中,时欣被放到了柔软的床榻之上。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熟悉而浓郁的荷尔蒙气息,就裹挟了她身边的每一寸空气。

“如果夫人真的睡不着,我不建议用一些特殊手段。”

可能是乔安的鸡汤真的有点用吧…

自从上次喝掉之后,每次面对时欣时,贺屿宁小腹某个部位都很容易起反应——

比之前来的要强烈、频繁许多。

他俯身亲吻时欣的唇。

“每次做完,你都会睡得很香很沉,不如……”

“唔!”微凉的触感在唇上辗转,堵住了时欣想要说出口的话。

此时的贺屿宁并不像以往那般拥有着攻城略池般的攻击性,更像是在安抚,温柔而缱绻,带着让人心安的神奇力量。

直到时欣腿都开始发软,贺屿宁才恋恋不舍的从她身上离开了些。

“现在想睡了吗?”

“我不是故意跟你作对,贺屿宁,我真睡不着。”时欣敛了下心神,除去眼中尚未消散的情迷意乱,冷静了几分,“我知道自己需要休息,但…一想到大家好像都活得很累,就……”

就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都成了泡沫。

如果人活在世上痛苦注定要比幸福多得多,为什么要为了那一点点甜头付出身心?

每个人都在努力。

可每个人都好像无法摆脱命运是带给他们的课题。

或许就像修道之人说的那样,人间本就是个炼狱,是人类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赎罪的地方,幸福本就是稀罕之物。

思绪越飘越远。

直到贺屿宁用手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尖:“真不知道

你的小脑袋瓜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大家都会有累的时候,这很正常,但世界上除了累,难道就没有其他值得留恋的事物了?”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贺屿宁的眼眸深深的望着身下的时欣,好像在呵护世界难得的珍宝。

说实话,在和时欣分手、去国外留学读研的那几年里,他也很累。

深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念和时欣曾经经历的一点一滴很累。

为了尽快忘记时欣而强迫自己整天泡在图书馆里,很累。

应付包括魏书月在内的各个追求者,拒绝他们一定有一定的示爱,很累。

可老天爷最后也没亏待他。

他们最终还是相遇了。

而相遇后的一切,让贺屿宁发自内心地觉得——曾经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累,根本就不算什么。

“黎明之前就是最黑的黑夜,只要熬过去,就能看见灿烂的朝阳和霞光。”

“想要让自己健健康康安安稳稳地看到希望来临的那一刻,保证平稳的心态和充足的睡眠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如果像某个小笨蛋一样,急得连照顾自己这种小事都不会做,可能敌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就会先崩溃掉。”

那岂不是很不划算,甚至还有点丢脸。”

时欣:“……”

好好好。

虽然她明显感觉贺屿宁已经在压抑自己的毒舌程度了,但不得不承认,贺屿宁真的很会一针见血地戳别人痛点。

察觉到时欣表情变化,贺屿宁又忍不住低头吻了她的耳朵,惩罚似的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被情绪裹挟是人之常情,不用对待自己太苛刻,有时借用外力也是不错的选择。”

“外力?”

时欣轻轻重复着两个字。

很久很久之前开始,贺屿宁就反复在她面前强调,她可以依靠他。

她也确实慢慢敞开了心扉。

从最初的别扭可不习惯,到如今可以坦然接受贺屿宁的帮助。

“真的很谢谢你和钟明轩,等周晓康复之后,我一定替她好好感谢……唔!”

贺屿宁的吻又铺天盖地的侵袭了下来。

他微微皱皱的眉好似有些不悦。

说什么谢?

况且,他方才指的也不是这事。

“有我在,你不会出事,你在意的人也不会出事。”

“也不用担心失眠。”

整整一小时后,时欣才在浑身酸痛中深刻理解了贺屿宁所说的“不用担心失眠”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