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哥,我这边值班表填完了,你走之前记得也……呀,嫂子来了?”
钟明轩从办公室门口探出个脑袋,看到时欣和贺屿宁相向而站,距离近得低头就能亲到,话锋一转:
“那什么,贺哥,你的值班表我也一块帮你填了得了,你累了一晚上,赶紧下班吧,明儿再见!”
说着,还朝时欣咧着大白牙笑了笑:“嫂子也早点休息,好好养伤!”
时欣忍不住也跟着噗嗤一声笑出来。
别看贺屿宁是个不会说话的木头,他这同事倒是个懂助攻的。
“谢了。”贺屿宁简单明了撂下一句话,牵着时欣的手,走向电梯间,“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
医院楼顶天台。
时欣没想到贺屿宁会带自己来这里。
“我还没到过医院天台来呢!小时候的电视剧总是演,病人因为遭受不了病痛折磨从天台一跃而下,所以我潜意识里以为,天台不是什么好地方。”
说这话时,时欣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望着眼前繁华美丽的城市夜景,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事物总有两面性。
如果不是被贺屿宁带来,时欣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发现,小时候抵触
的地方,其实也能看到美景。
“现在呢?”
贺屿宁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橙汁,最终还是喝了一口,星光下的眼睛好像藏了钻石一般闪耀。
“现在?现在当然觉得很漂亮啊,在遇到你之前,我都住在老小区的出租房里,视野都被树和其他屋子挡住了,哪里有机会俯瞰整座城市?”想起不久之前的自己,时欣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真的发生了好多事啊……
多到有些她甚至都记不清了。
“时欣。”
贺屿宁忽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你有没有,嗯,我是说,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曾经后悔过认识我?”
没想到贺屿宁会忽然提起如此沉重的话题,时欣微怔,随即在酒精的重要下笑出声来:“怎么,你担心我后悔?”
贺屿宁被这笑声恼得皱眉,耳根处浮上一抹红。
他本就不擅长表达情感,好不容易趁着这氛围说一次心里话,居然还把时欣逗笑了……有那么好笑吗?
低着头酝酿了半天,贺屿宁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嗯”。
“因为,你生活中的很多麻烦,好像都是我带给你的,比如魏书月,还有一些本不该出现的流
言蜚语。”
“所以,我很怕你嫌弃我。”
他声音很低,耷拉着脑袋,好像一只闷闷不乐的小狗。
虽然平时不声不响,可只有贺屿宁自己知道,时欣对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当然,如果他的离开能够给时欣带来更好的生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退出时欣身边的世界。
时欣看着贺屿宁这般模样,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嗯,说实话的话,其实有。”
贺屿宁神色更加黯然。
原来……真的有吗?
“就是我们毕业刚分手那段时间,我以为你是真的不爱我了,伤心了好久好久,觉睡不好,饭也吃不下,那时候我就想,要是从来没有认识过贺屿宁就好了,也不至于整个大学期间都在为爱伤脑筋。”
毫不夸张的说,真的是整个大学。
“你那时候随随便便在操场上走一圈,都能被偷拍上表白墙要联系方式,你知不知道我压力多大?”
听到时欣回答,贺屿宁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指这个……
“可是,你那时候不也是身边围了一大群追求者,逢年过节收到的巧克力和花都能堆满整个寝室?”
“那也是在认识你之前!”时欣撅着嘴
巴,嘟囔,“自从开始公开追求你,不管谁送的礼物,我都退回去了。”
为了向贺屿宁表忠心,她也是不容易。
“除了那一次,还有别的时候吗?”贺屿宁眼中的紧张还是没有完全消除,直勾勾的盯着时欣看。
好像一个在等待老师批改试卷的学生。
要知道,哪怕是最严格的期末考,贺屿宁也从来没露出过这般提心吊胆的神情。
“没有了。”
时欣头摇的像波浪鼓。
她可不觉得贺屿宁给她带来了什么麻烦。
相反,贺屿宁帮了她太多太多。
就像她们刚刚重逢的时候,如果不是有贺屿宁在背后撑腰,时雨和她那便宜爹还不知要欺负她到什么时候去。
后来在剧组遇险,也是贺屿宁第一时间出动大批营救人员,才在她出事之前将她救回了安全地带。
要是再晚一会儿,说不定她连命都没了!
“虽然表面上很多事和你有关,但本质上都是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搞的鬼,又不能怪在你头上。”
“再说,我也没受到什么伤害。”
“你对我来说,可能和医院天台一样。我得承认,确实有一定挑战性,但当真正和你在一起之后,就会
发现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不仅不可怕,而且很美好,美好到不想离开!”
时欣酒量也不怎么样。
比贺屿宁好些,但顶多三杯就开倒了。
如今身体抱恙,这才一瓶易拉罐的量喝下去,头脑便已经开始晕晕乎乎的了,发音吐字也不算清晰。
“最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你一直扶持我,帮助我,我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十字教会、找到我母亲的消息。”
“没有你给我的底气,就算我知道母亲关在哪里,也没有实力和胆量去救她。”
“肉麻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咱们结婚这么久,也算是老夫老妻,不搞那腻腻歪歪的一套。”
倒不是时欣不好意思说。
主要是她话才说到一半,贺屿宁的耳根子就已经红透了。
要是全说完,贺屿宁整个人不得害羞得钻到地缝里?
“对了,如果我刚才的回答是后悔认识你,要是能穿越到过去,绝对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时欣好奇地眨眨眼睛。
别说,她还真想知道贺屿宁的反应。
“嗯…不怎么办。”
贺屿宁脸上好像笼罩着一层乌云,望着夜景,不肯正面回答时欣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