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欣像一只被吓坏的小动物,往洛辉鸣怀里缩,仿佛被这浓浓的火药味吓得不轻:“教主,亲爱的,别吵架好不好?我……啊!”
一把冰凉的匕首猝不及防出现在脖颈间。
时欣下意识尖叫一声。
怎么又是这招?
十字教会的人都喜欢搞偷袭?
“爸,昨晚跟你商量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洛辉鸣邪笑着,眉眼间的神采和当初与时欣第一次相遇时、笑嘻嘻揉那流氓屁股几乎重叠,“你想要的东西就在面前,点头,你带走,摇头,我下刀。”
那字里行间的狠劲儿,一点也不让人怀疑他是在开玩笑。
恍惚间,时欣都无法确定他和前两天张口闭口管她叫宝贝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你——”
黑袍男人咬牙声音清晰可闻。
昨晚,洛辉鸣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太阳升起之前给不出答复,就别怪我不客气”。现在天才蒙蒙亮,他就迫不及待把时欣带到他面前,用实际行动逼他做出抉择,简直半秒都不想再多等。
很好。
这就是他养了二十几年的继承人。
眼看着刀锋在时欣脖子上画出一道血痕,黑袍男人拳头紧紧握住:“教主的
位置给你,刀放下!”
权势重要,爱人和女儿也同样重要。
先把洛兰兰的“药”保住,剩下的,他也同样不会放弃,看谁斗得过谁!
洛辉鸣眼睛发红:“权杖交出来。”
看着情绪逐渐激动的洛辉鸣,黑袍男人声音里竟然带了几分笑意,沙哑又阴森:“自己过来拿。”
“宝贝,跟着我一点一点向前挪,要是敢动,我现在就杀了你!”呼吸声越来越粗重,洛辉鸣嘴唇几乎贴着时欣耳朵,深陷欲望,“放心吧,你可是我的女人,稍微做出点牺牲,我不会亏待你的。”
至少,研究人员们取她身上的血肉时,会看在他的面子上稍微轻一点。
时欣眼中充满了恐惧和茫然,似乎想不通自己一直以来百分百信赖的爱人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陌生,颤抖了半天,还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听不出调子的字:“好…”
洛辉鸣向前半步,时欣也向前半步。
黑袍男人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距离逐渐拉近。
就在双方之间只剩下两米左右时,电光火石间,洛辉鸣和十字教主骤然同时出手,速度快如闪电。
洛辉鸣目眦欲裂,上前去夺权杖,松开了钳
制时欣的手。
十字教主的目标却不是时欣。
洛澄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小刀,刀刃上沾着不知名的紫色毒药水,直直的朝着洛辉鸣心脏插去——
“小心!”
时欣大脑一片空白。
鬼使神差的,她竟伸手去推开洛辉鸣,本能般用自己的身子挡在洛辉鸣面前,以护他安全。
在先前服用的白色粉末的作用下,看见刀刃的一瞬间,她潜意识里那些最新植入的记忆竟真的占据了大脑,控制着身体去保护“爱人”——这份本该是对贺屿宁的爱,阴差阳错,安在了洛辉鸣身上。
洛澄睁大眼睛,收手。
可已经来不及了。
哪怕他用最快的反应能力改变小刀方向,却还是无可避免地划伤了时欣胳膊,而后插在洛辉鸣肩膀上。
“我靠!”洛澄忍不住爆粗口,像拎小鸡仔一样抓着时欣的脖子,将她揪到自己面前,“你这女人是不是疯了?这种毒,一份毒只配一份解药,就算神仙来了也配置不出第二份,想死吗?!”
他的声音隔着骷髅面具传来,压抑又可怖。
时欣张了张嘴,一滴发黑的血从唇角溢出。
好疼……
浑身都好疼……
“
时欣?你!”洛辉鸣也没想到自己强行给时欣喂下的药居然在这节骨眼上起了作用,更没想到父亲心里怀揣的居然是杀人灭口的心思,又气又恼,“呵呵,我尊敬的父亲,你已经错过了最后一次选择命运的机会。”
给了机会不珍惜,那,就怪不得他了!
洛辉鸣此时还哪里管得了时欣,凌厉如鹰的眸子死死盯着洛澄,彻底动了杀心。
他操刀而起,直奔洛澄。
洛澄冷笑着将时欣往旁边一扔:“孽子!”
“畜牲,我不是你儿子,我没有你这样薄情寡义的爹!”身为十字教少主,洛辉鸣身上也有几分功夫,和洛澄打得有来有回,然而,他坚持了不到两分钟就明显落了下风——就算再厉害,被沾了剧毒的刀所伤,又能坚持多久?
噗——
刀柄深深插入洛辉鸣心脏。
“呃……”洛辉鸣不可置信地顿住,低头看去,一口鲜血猛的从嘴里喷出,溅得到处都是,“你居然…”
“怎么,不行?”洛澄阴森森地笑起来,“辉鸣,我是你父亲,你的生命是我给的,我自然也有收回的权利。”
墙角,时欣几乎要被这股疼痛折磨得窒息,又眼睁睁看着
洛辉鸣被刀身洞穿,精神和身体双双濒临崩溃。
晕厥之前,急匆匆的脚步传来。
“时欣!”
贺屿宁穿着黑袍急奔而来,手里还抓了个装有透明液体的小玻璃瓶,面色惨白:“别睡,千万别睡!再坚持一下!”
由于跑得太快,他身上的黑袍被风吹落,露出了熟悉的眉眼。
时欣视野已然模糊,却仍从那双黑亮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忧急切,唇角不由得扬起一丝笑。
他来了。
真好。
“怎么是你?”洛澄看到贺屿宁,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深了,“好好好,今天我这庄园倒是热闹了回!倩倩,你生前最喜欢安静,听不得这吵吵嚷嚷的声音,抱歉,是我疏忽了,我这就让他们闭嘴!”
骷髅面具黑洞洞的眼睛里腾出杀意。
贺屿宁跪在地上,顾不得一步步狞笑逼近的十字教主,抿唇抱起已然失去意识的时欣,打开玻璃瓶,就要将里头的药液往她嘴里灌:“时欣,快醒醒,这是解药,只要喝下去就没事了!”
然而,此时的时欣什么都听不见。
在她的世界里,除了疼,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好像……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