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男护士瞬间明白自己暴露,没有任何犹豫,转身便从病房窗口跳了下去,“遗嘱我已经拿到了,再见!”
都看到了又如何?
病房内监控早已被毁,而贺屿宁时欣口说无凭。
试问,法院是会相信白纸黑字的遗嘱,还是会相信两个什么实质性证据也拿不出的人说的话?
“追。”
贺屿宁见男护士跳得利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十字教会的人,确实有两下子。
这里可是十七楼。
“他居然……”时欣脸色铁青,赶紧赶过去趴在窗口上往下瞧——楼下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半个人影也找不见。
跑了?
“放心,他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凡人,医院的所有出口都被包围了,他逃不了的。”贺屿宁一眼看穿时欣心中所担忧,给她喂了颗定心丸,“奶奶应该快醒了,模拟病发症状的药时效大约五分钟。”
“好。”
时欣从窗边移开,心中惴惴不安。
一个连眼皮都不眨就敢从十七楼跳下去的人,背后隐藏的究竟是怎样庞大而隐秘的组织?
若男护士只是组织底层人员,那高层岂不是更加恐怖?
若男护士便是高层,那……
只能说明想要对奶奶出手的人有权有势,否则不可能支付得起昂贵的酬金。
无论是哪种可能性,都让人背后发凉。
果不其然,大约过了半分钟,病床上的老人便缓缓睁开眼睛,苍白的脸也逐渐恢复血色。她望向病床旁的贺屿宁和时欣,嗓子还有些哑:“欣欣,屿宁,那个人抓到没有?我好像感觉到他拿着我的指头按了手印……”
为了配合贺屿宁的计划,奶奶在三分钟前吃掉了时欣事先藏在水果里的药。
三人合力演了一出戏。
果然再次勾出了狐狸尾巴。
“放心,奶奶,很快就有结果了。”
贺屿宁声音笃定,让人由衷信任。
“那就好!”奶奶从来不会怀疑贺屿宁的话,如释重负的点点头,“我这把老骨头在医院都躺腻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她早痊愈了。
要不是为了查清真相,她也不至于在这狭窄的病房里多住两个月。
“欣欣,这段时间谢谢你一直陪着奶奶,奶奶很开心。”奶奶慈爱的目光望着时欣,道,“等出院手续办完,你还是把奶奶送回郊外吧,奶奶在那生活了大半辈子,习惯了,离不开了。”
那可是她和老头
子相依为命几十年的地方。
从白手起家做到家财万贯。
郊外乡村里那幢二层小洋房,充满了属于两人的回忆。
老头子撒手人寰了。
她便要替老头子守着他们的家。
“奶奶,不是说好了和我一起去旅游吗?您一个老人家独自居住在郊外,我是真的不放心。”时欣怔了怔,心中动容,最终却还是拗不过奶奶,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了她的要求,送她回乡。
贺屿宁对奶奶的选择表示尊重和理解。
时欣本意是好的。
她想把奶奶接到身边享福。
但世界上有太多比“享福”更重要更珍贵的事,不是吗?
“报告贺总,嫌疑人已被抓住了。”
走廊里传来赵宇航的脚步声,他匆匆来到贺屿宁身边,低头,汇报着最新情况进展:“目前已被押往看守所,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遗嘱和残留有药液的针管。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时欣目光落在那空空如也的针管上。
还好贺屿宁有先见之明。
提前把奶奶手上的留置针取出,只是装模作样贴了个输液管在手背上。
药液尽数被纱布吸收。
贺屿宁从赵宇航手中取过纸张,展开——
“遗嘱。”
“时欣年纪尚小,志向也不在继承家业上,所以……要收回此前赠予她的股份,并且把名下所有资产交给时永帆?”
贺屿宁看着遗嘱上的字迹,不由得皱眉。
他见过奶奶的字。
不得不说,这份伪造遗嘱字迹模仿得极像,完全足够以假乱真,就连专业的笔迹鉴定机构也不一定能辨别。
再加上用血液应下的指纹。
若是真让那男护士拿走,交到法院,官司谁说谁赢还真不一定说得准。
“从遗嘱内容来看,对方的目标是奶奶手中的股份,难怪费这么大功夫,确实不是笔小数目。”
俗话说,谁受益最多,谁就是嫌疑最大的凶手。
难道是时永帆搞的鬼?
时欣反复看着遗嘱上的字,大脑思绪一片混乱:“不,我了解我爸,他虽然作为丈夫、作为父亲及其不合格,但作为儿子,他还是很孝顺的,怎么可能为了奶奶手里的股份就暗中……”
她声音轻轻颤抖。
虽然嘴上一再否认,不肯面对现实,但时欣心里却清楚的很:人心都是会变的。
就像,时永帆曾经也爱乔安爱到了骨子里。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几年后和宋佳苟
且。
时永帆从前也是一个耐心负责的父亲,出差回来会给她带纪念品,会在节假日陪她去游乐场玩一整天。
但这也同样不妨碍他如今不分黑白地偏袒时雨。
按照这个道理……
时家产业经营状况日渐下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时永帆是个要强又好面子的男人,为了赚钱焦头烂额,重重压力之下做出违背人性的选择,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先等警察那边找找线索吧,还不一定呢。”
贺屿宁搂过时欣肩膀。
他不太会安慰人。
只能这样说。
他眼中溢出担忧,顿了两秒,又继续道:“无论现实是否残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一起面对。”
言下之意,贺屿宁也同样怀疑时欣父亲。
“嗯。”
时欣茫然地低头盯着自己脚尖,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望向奶奶,却发现奶奶异常平静:“奶奶,我爸他……”
“没事儿,欣欣,别担心我,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又陪你爷爷闯荡了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算这事儿真是你爸干的,我也一点不意外。他那瞎了眼的臭小子,真是丢尽了我和老头子的脸!”
奶奶苦笑着,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