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欣,坚持一下。”
贺屿宁在时欣面前蹲下,没有任何犹豫,抬起她的脚踝,埋头对着伤口用力吮吸——身后,跟着前来救援的医护人员都吓了一跳,全然没想到贺屿宁竟然会亲自为时欣处理伤口,要知道,万一口腔有创口,后果不堪设想!
“贺总,要不还是我来?”
领队的医生上前,愁道:“把毒素吸出来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如果不是专业人员,可能……”
话说到一半,他闭嘴了。
因为贺屿宁的处理手法非常专业,并且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不敢停。
一旦被蛇咬中,每一秒都是在与阎王爷赛跑。
其他医护人员也没敢闲着,将小腿绑住阻断静脉回流,打抗蛇毒血清……一系列操作下来,众人额头上皆是浮出一层薄汗。
处理完毕,时欣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
贺屿宁嘴角带着尚未擦去的鲜血,平日沉冷如潭的眸子此刻却写满了慌张,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时欣。
千万…
千万不要有事!
……
时欣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
洁白的墙壁和床单,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时欣?”
时欣
醒来的瞬间,贺屿宁立刻上前了来。此时的他眼里带着清晰可见的红血丝,眼下是淡淡的乌青色。
“咳咳…”时欣开口想要说话,可长期干涸的嗓子难以发出声音,猛地咳嗽起来,震得胸腔发痛。
诶?
她还能感觉到痛,她没死?
一看时欣的神情,贺屿宁便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面上掠过几分无语,随后扶着她微微抬起上半身,递了一杯水到嘴边:“来,润润嗓子。”
“嗯。”
时欣咕咚咕咚大口喝完。
“我睡了很久吗?”看着贺屿宁下巴上的胡茬,时欣没来由地心疼——贺屿宁平时可是最在乎形象细节的,什么胡子、指甲、衣服上的褶皱,哪怕拿着放大镜检查也挑不出错,而现在,他却憔悴得不像他。
“三天。”
不知是不是错觉,时欣觉得贺屿宁眼睛更红了。
“你被冲到了两千米外的下游河岸,然后往山上跑了大概八百米,被毒蛇咬了脚踝,晕了过去。”
“救援人员及时发现了你,对伤口进行了紧急处理,抬回了医院。”
贺屿宁没有提第一个冲上去救时欣的人是自己,时欣眨眨眼,逐渐想起自己中毒昏迷前所见到的景象。
她看见他不顾一切地向自己跑来,低头帮她吸出毒血。
时欣鼻子酸了酸:“谢谢。”
“应该的。”
当初选择读医,本心便是救死扶伤,更何况受了伤的人还是时欣,贺屿宁就算是把自己命搭上,也得救。
一边说着,贺屿宁一边给女子做了些基础检查。
还好,时欣身体素质不错,除了有些虚弱,别无大碍。
两人相顾无言。
时欣看着在病房里为自己忙前忙后的贺屿宁,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脑海中不断回想起贺屿宁扑过来帮自己处理蛇毒的画面,时欣心思有些动摇——他…是出于医生天职?还是别的什么?
虽然在性命攸关之际惦记儿女情长有些不合时宜,但是,看见贺屿宁如此为自己紧张,说心中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他还是在意她的,对吧?
“想什么呢。”贺屿宁给护士站打去电话,让人将饭菜送来后,走到床前,见时欣一脸若有所思,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时欣:“没想什么。”
“那就聊点别的。”
“你…很想跟我聊天?”
“不,我只是要确定你的神经系统有没有受损,换句话说,看
看你有没有变成傻子。”
“……”
贺屿宁官方的回答让时欣隐隐期待的心瞬间破灭,她白了他一眼,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气话:“变成傻子又不要你负责!”
“那你要谁负责?”
时欣被哽了一下:“我,你管我?”
别说,要是她落下什么后遗症,除了贺屿宁,貌似还真找不到依靠——奶奶年事已高、大病未愈,照顾自己都难,而好友周晓全年都因工作需要四处出差,一年顶多见三次面,不可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贺屿宁是可以依靠的吗?
时欣不禁问自己。
都说了是合约婚姻,本质就是看上了彼此拥有的筹码等价交换,谁会跟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傻子合作啊?
可是,这些日子里贺屿宁对她的关心,似乎远远超过了合约的范畴……
脑子有些乱。
“我要是不管你,你迟早得把自己玩脱。”贺屿宁低低地道了句,似乎是在责备和嫌弃,可字里行间却是淡淡的呵护宠溺,听得时欣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先好好休息吧,其他事我来处理。”
其他什么事?
不得不说,时欣刚刚苏醒,脑子转得确实比平时慢。
还没问出口,病房敲
门声响起。
贺屿宁前去开门,可来送饭菜的却不是护士,而是魏书月——她穿着白色长裙,妩媚一笑:“嗨,想不到吧?”
贺屿宁皱眉,接过饭菜,没有答话,伸手便要关门。
“哎,屿宁,我大老远来江南,你就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啊?”魏书月眼疾手快,在门被关上之前,一个侧身挡在门口,硬是挤了进来,“话说回来,节目组确实太不靠谱了,竟然连安全措施……”
“病人需要静养。”
贺屿宁毫不客气地打断魏书月的话,“如果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聊这些有的没的,请你立刻离开。”
魏书月咬着牙。
几天不见,贺屿宁对她态度越发差了。
如果什么也不做,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贺屿宁和时欣在一起,可如果开始争取,贺屿宁又会越来越抵触。
怎么做都不行!
“谁啊?”时欣听见门口的动静,艰难地翻了个身,探头,恰好看见魏书月硬撑着保持微笑的表情。
怎么是她?
心里的醋坛子啪一声打翻。
“你来做什么,还有,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贺屿宁依然挡在魏书月面前,不让她进入病房内部,“别找什么好心帮忙之类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