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本科线了？”许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貌似刚过一点？”
“对。晓东提升了很多啊。”
许静激动地跳了起来：“他可以去读大学了？”
“他有艺术分加持，估计可以去一本的艺术类院校。”宋一成说。
许静更高兴了，马上给还在外面浪的赵晓东打电话……她知道赵晓东其实特别紧张分数，所以在最关键的查分时刻选择性逃避。
这边的赵晓东正在离家几百米的篮球场上打球。他今天一直心不在焉，机械性地拍打弹跳了数百次，想用这种办法压制自己的胡思乱想。
高考对他来说，实在是一段可怕的记忆。如同走在一条漆黑没有边际的隧道里，不知道前方是什么，也不能往后退，就只能蒙着头憋着劲往前蠕动。
没错，只是蠕动，在天赋异禀的同学健步如飞时，他只能龟速蠕动，别人瞄一眼就能记住的东西，他得花两三倍的时间。
他经常怀疑自己，自己是不是那个家族败类？
家里三个孩子，大姐是个超级大学霸，从小到大都是学校里万众瞩目的焦点。二姐虽说成绩也不好，但人家聪明脑子灵活，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现在早就是一位小富婆了。
只有自己啥也不是……自己就像是个没脑子的草包，非要说优点，也就是长得好看一点。
但是他最讨厌别人说这一点了，仿佛自己是个小白脸，以后要靠女人吃饭一样，所以他表面不吱声，心里憋着气呢。
所以他就想考大学，就像当年执意要考高中一样，很困难，但是他就想做到，想证明自己不是别人想象的那种人。
这会儿接完妈妈的电话，他才发现他双手都在颤抖，心脏也在怦怦直跳，还没有从那股兴奋中缓过劲来。
赵晓东扔了篮球，在空旷无人的球场上连跑了十几圈，跑得满头是汗，停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最后他狂冲一气，跑到山坡上啊啊啊地大叫了起来。
这一瞬间，他把心里的憋屈和压抑全都嘶吼了出来，他赵晓东在这一刻，算是真正的成功了一次了！
99年8月的时候，赵晓东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来了，是北方省市一所艺术学院里的影视表演专业，排名也还算不错。
许静问他想要什么礼物时，他提了一个要求，想和高中同学去毕业旅行。许静马上答应了。
毕竟这孩子都十九岁了啊，也该给他足够的自由了。但是赵晓卉却嘀咕了几句：“妈，你说老三会不会和班上的女生出去呀，万一出现点啥事……”
赵晓卉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她们以前的中专就出过类似的事。学校里有不少偷摸谈恋爱的，然后就有一对约了出去玩，结果回来之后，那女孩就不太对劲。
她越来越胖，然后越来越阴郁，然后几个月的一天，一个上厕所的女生发现她倒在了厕所里，坑里全是血块。
原来她怀了孕，又不敢告诉家里人，两人偷摸着商量了，买了药店的药，自己在学校解决，谁知道大出血差点死了。
所以赵晓东一说毕业旅行，赵晓卉就瞬间想起这件事来。
许静迟疑了一下：“那我也不可能问他呀，应该都是男同学吧……”
她后来思来想去，还是想了个办法试探：“晓东，你们几号走？我们要开车去省城，正好捎你们一程。”
赵晓东点了点头：“那正好，那我给他们说说，和你们约在一天。”
这下挺好，一见面的时候许静放下心来，另外两个都是男生，有一个是上一届的，另一个是今年和赵晓东一起复读的。
车上三个男生聊得火热，说他们想去西安转一圈，说要去看看兵马俑，体验古代帝王的尊贵感，还要去华清池看看，瞅瞅杨贵妃洗澡的池子……
他们嘻嘻哈哈地说笑，和许静当年那些高中男同学一样幼稚、热血、朝气蓬勃。
而平时内向的赵晓东和他们在一块也开朗了许多，也跟着说说笑笑俨然变了一个人。这场面让许静宋一成相视一笑，都莫名有些感慨。
都是青春啊……是赵晓东的青春，也是他们曾经逝去的青春。
到了省城后，许静他们把三个男孩送到了火车站，替他们买好票就分道扬镳了。
看着火车离开，许静慢悠悠地说：“我感觉他们离我越来越远了。以后真的很少能见到了吧。”
“谁说的，晓卉不是还在身边吗？”宋一成说。
许静后知后觉：“也对，老二还在。”
她感觉挺搞笑的，前世的时候自己不知道有多烦亲妈，因为她太唠叨控制欲太强，她天天都想着逃离她，可是这一世，居然庆幸她留在身边。
这种感觉真的很颠覆。
两人回家之后，许静就接到了赵晓卉的电话：“妈，你们到省城了吧？把赵晓东送走没有？”
“嗯，才送上火车，怎么了？”
“妈，我有个事跟你说。”赵晓卉扭扭捏捏：“关于不结婚的事，我可能要食言了……我最近遇到一个我很喜欢的人，我想和他好好相处。”
许静觉得特别奇怪，因为自家老二平时男人缘特别好，也有过几个看电影吃饭的约会对象，在别人眼中，那些都是她的男朋友。
但是老二对谁也不上心，她嘻嘻哈哈的从来不认真，别人表白她就拒绝，做普通朋友倒是可以多相处一阵。
就这么一个游戏人间的清醒女孩，居然说想要和一个男人好好相处？
感觉这人一定很有魅力，所以许静就说：“也行啊，那你下次进货的时候，把他带上吧，来家里做做客，也让妈妈和宋老师看看。”
“好嘞。”赵晓卉马上答应了：“下周二我们就过来，对了，他和宋老师是同行，他是我中专同学，现在一个小县城当数学老师。”
许静哦了一声正要挂，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追问起来：“数学老师？小县城？”
“是啊，就是安阳县。”
“不，不对，那个男孩他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