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珍珍说她也是去教育局开会时才听说的,明年高考要扩招,扩招到百分之五十的程度。
而且绘画、体育、文娱类有天赋的学生,可以去省城上培训班,通过他们获取艺术生考试名额。据说不考数学的。录取的几率比较大,在省里国家获得过奖项的,还有加分。
许静一听眼睛就亮了:“赵晓东学过街舞,唱歌和吉它,也得过好多奖的。”
黄珍珍马上给了她一个电话和地址,让她早点把孩子带过去报名。
许静转头给赵晓东一说,他也激动起来:“真的吗?我可以去考艺术学校吗?妈妈,我是真的喜欢唱歌跳舞。”
“那咱们就试试。”许静兴冲冲的,马上拔打起了电话。
对方问了一下赵晓东的基本情况,让她八月份带过去面试,面试合格后才能报名。
于是八月份,母子俩就去了,那培训班看起来规模还挺大的,前来面试的学生不少。
老师瞧着也是很有水平的样子,他让赵晓东上台表演一个,赵晓东也不怯场,背着吉它就弹了一首同桌的你,还跳了一支麦克杰克逊的舞。
平时内向的他一上台,真的有一种在发光的感觉,虽然身上还散发着忧郁的气息,可混合着他的表演,却显得很特别。
老师当场拍板,定下了他。其他一起来面试的学生中,有一些就不太走运了,被退了回去。
培训班学费挺贵的,一年要八千多,这还不包括生活费,赵晓东有点犹豫:“妈,我们要去吗?”
“去啊,当然要去。”许静马上掏了包,把钱交上了。
她觉得也还好吧,虽然八千多,可却是艺术文化两手抓的,而且花了钱能拥有一个希望,还是很值的,就算这次不成功,以后也不会后悔。
两人来的时候,只带了随身行李,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啥也没有,这会儿要住校了,许静马上张罗起来。
她买了被褥等生活用品,又给赵晓东买了一些衣服,说剩下的让老二给他寄过来,临走之时,又给了他一千块生活费。
这些也够他花上几个月的,这个年代物价便宜,住校的话,一个月两百块就足够了,奢侈浪费一点,顶了天也就三百。
赵晓东情绪很欢快,一再地说自己一定要努力,要考上一个艺术类的大学,以后要当大明星,让妈妈不要那么辛苦。
许静连连点头,其实她心里并不在意这些,她只希望他们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一辈子委屈求全地苛活实在太辛苦了,为了生计奔波劳?,永远为了别人而活,这样的人生许静自己不愿意过,也不愿意他们过。
前世的时候,她经常问妈妈:“你每天早出晚归地上班,不累吗?”
她说:“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为了生活,不上班哪来的钱吃饭?”
为了吃饭而上班,上了班才有钱吃饭,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循环啊。最无望的是他们偏偏觉得这很正常,觉得人这一辈子,就是必须受这些苦。
许静当初不理解,现在同样不理解。所以她一直强调的是:当下的自己想要做什么。
比如赵晓云想考北大研究生,那就去。比如赵晓卉不愿意在幼儿园当老师,那就辞职。比如自己喜欢做生意,那就努力做。
有理想,那就奔着理想去努力,这有什么不好呢?反正人就活这一辈子。下一辈子是猫是狗都不知道呢。
许静忙完这些后,原打算回市区的,刚要买火车票时,接到了赵晓云打来的传呼,她说自己还有一周回家。并且强调,会带男朋友一起回来。
许静看了感觉可意外了,赵晓云那么清冷的性子竟然都有男朋友了?她真感觉岁月不饶人了,儿女不知不觉间都长大了。
她叹了口气,想想这具身体都已经四十三岁了。从穿来到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九年。那时自己还是个少妇,可现在,已经是真正的中年妇女了。
她站在街上,茫然地看着过往的人群,感觉一点也不真实。平心而论,自己总感觉心灵的某一部分,还活在前世,还保持着那个20出头少女的思维。
可是怎么就已经过去九年了呢。似乎就是一眨眼的时间。
许静忽然很感慨,想到这个,她就给宋一成打了个电话:“喂,你在家吗?我改变主意了,我想去你那里看看。”
宋一成过年的时候回了省城家里,陪妈妈一起过年。他得知许静要来时,一再邀约她来家里玩,许静都拒绝了。
可是这一次却莫名接到了许静的电话,这让他很欣喜,马上打开衣柜,翻找起了要见她的衣服。
宋一成原本是个衣着很讲究的人,但这几年一直在乡下支教,根本顾不上什么,所以衣柜里的还是几年前的衣服了。
他刚换好衣服,客厅里的宋母就推开了门:“中午吃些啥呀?”
宋一成眼里带了笑:“妈,做点好吃的吧,秀萍会来。”
秀萍……冯秀萍……宋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些恍惚,她忽然想着许多年前,儿子当着她和老伴的面,说了自己的想法。
可当时的他们一意孤行,坚决反对,他们觉得条件优越的儿子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而不是这样的女人。
可谁知道,这样的固执毁了儿子,他没有快乐过,那次离婚后,也没有再成家,生活中也是独来独往,让人忧心。
他已经快四十了啊,宋母开始担忧,等自己百年之后,他一个人怎么办?难道一直孤独到老死吗?
这个想法让她懊悔,后怕,也托了好多人给他介绍对象,得到的都是冰冷的回复:不见。宋母甚至担心他出家,担心他哪家剃了头当和尚。
今天看他的反应宋母才知道,他不是没有感情了,而是心里还想着那个女人。
她张了张嘴,想说了什么,可最终只说了句:“那我去菜市场买点菜。”
宋母也想见一见这个儿子挂念了好多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