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顿了一下为啥呀？”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在的话，我心里踏实。秀萍，我们有很多年没见面了。”宋一成声音很低沉。
许静心里咯噔一下，她侧头问宋一成：“我听说你结婚了，又离婚了。”
宋一成直直地看着她，没有否认：“嗯。”
“以前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不回来，后来才知道原因。”许静笑了笑：“如果这次不来，如果我不主动提起，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你们这些人啊，就是典型的不长嘴系列。”
“秀萍，你知道我父亲的事了？”宋一成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这天下还有不漏风的墙啊。”
“对不起秀萍，我当时整个脑子都是混乱的，我当了很多年的逆子，可是当时如果眼睁睁看着我爸去死，那我做不到。”
许静笑着说：“谢谢你的坦诚，我其实挺理解你的。如果我是你，说不定比你处理得还糟糕。”
“那你能原谅我吗？”宋一成问。
许静点头：“当然，都过去了。以后我有空还来你们这儿。”
“下次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提前请了假，带你去山上转转。你不知道，这里虽然偏僻，但是可美了，到了春天，油菜花、格桑花开得满地都是。”
“好，你空了也可以来找我们玩，我在市东区开了一家烤鱼店，生意还不错。”
两个人相视一笑，过往的那些纠结难过等缠绕着他们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似乎散去了。
当天晚上，赵晓卉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妈，等实习期满，我想再多待些天……宋老师太忙了我想帮帮他。”
“好。”许静说：“不过你们学校好像四月就要进行就业推荐了吧？”
“是啊，我们这一批学生大概率都会得到一次推荐工作，如果不去，以后就是自行就业了。”
“这种推荐是合同工吗？还是正式的？”
赵晓卉呃了一声：“妈你想啥呀，就是合同工呀。除非表现特别好才能转正。”
赵晓卉说自己成绩在班上算中等，除了勤工俭学分特别高、人脉比较广以外，也没有别的特长。被分配在生活公司、幼儿园的几率比较大。
“我只希望你离家近一点……”许静实话实说：“不是我需要你照顾我啊。纯粹是家里太空了，有时候回家都没人说话。”
赵晓卉打趣地说：“妈，你是该找个对象啦。”
“找个屁，男人能当饭吃？”许静反件反射地怼过去。
赵晓卉一本正经地说：“男人当不了饭吃，但男人可以解闷啊，我们学校谈恋爱的可多了，我也谈过一个。”
“啥？你才多大呀，还没十八，谈个啥对象？”许静一听就懵，心想自己不问她倒好，还主动交代上了。
赵晓卉傻乐：“那个男的是学生会劳动部的，咋说呢，就是那种一本正经又有点脑子的人，他总来小卖部买东西我们就认识了。”
赵晓卉说这男孩挺成熟的，隐晦地说过喜欢她。后来她想，要是和他谈对象，寝室能少扣点分，所以就答应了。
但两人也就牵了个手就被学生科的科长发现了，还惩罚他们写了检讨。那检讨足足要写两千字，赵晓卉一崩溃，就分手了。
许静觉得挺搞笑的，这种懵懂无知时的早恋有时确实不像电视上那样美好。可能更多的是青涩吧。
不过她挺高兴老二能和她聊这些的，这也代表着一种完全的信任呢。
赵晓卉又说：“妈，你不知道你这一来，人家还以为你是我姐呢，还找我打听呢，说你姐应该满三十了吧，有对象没？还有人想给你介绍。”
“有这么瞎吗？我都四十一了。”许静叹口气。
“真的，你皮肤白身段又好，还很会穿衣服，和城里那些年轻姑娘比差不了多少。”赵晓卉开始无脑夸。
许静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耳畔还是赵晓卉的声音：“对了，妈，我今天发现一件事……你说我们宋老师是不是喜欢你呀？”
“呃？”
“真的，我发现你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会脸红，而且想想他这么多年，他一直是一个人呢。他会不会是在等你呀？”
“困死了……”
“妈，如果你找个老头子来当我们后爸，我肯定是不满意的。但如果是英俊潇洒的宋老师，我可以勉为其难接受……”
“你睡不睡啊……我明天还要赶早班车……”许静说完这句后，眼皮就耷拉下来，沉沉地睡着了。
说来也奇怪，她在山里这两天，能吃能睡……虽然床铺简陋，墙壁漏风，外面鸟叫虫鸣的声音也大，但就是困得要死，脑袋一沾枕头，瞌睡就来了。
她一夜无梦，早上被闹钟叫醒的时候，手下意识就要关了继续睡，直到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秀萍，六点半了……”
许静猛地惊醒过来，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坐早上七点的车……只有那一趟才能赶上去孟建军老家的车。
她迅速坐了起来，小声地答应着，然后瞄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赵晓卉，心想自己就不吵醒她了吧，这孩子最近也劳累。
她悄悄地收拾了东西，再往赵晓卉桌上放了五百块钱，写了张纸条一起压桌上，然后洗漱后推门走了出去。
早上真冷啊，寒风一吹，露出的皮肤像被针扎了一样，刺痛刺痛的。
宋一成在门外等她，给了她两个煮熟的鸡蛋：“拿着捂手，一会儿上车再吃。”
袋子里的鸡蛋挺烫的，一看就是早上才煮的，许静换着手捂来捂去，时不时往脖子上呼呼：“谢谢啊。”
宋一成一路把她送到了客车站，上了车后又给了她一个袋子：“这个做个纪念吧。到了记得打电话。”
许静用力点头，打开窗户对着他挥手：“快走吧，再见。”
汽车开走老远，许静回头看，见那身影还站在原地，她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感伤。开始后悔没和他多说几句话了。
她低下头打开那布袋子，发现那是一个竹子雕刻的笔筒，还有一个牛皮笔做成的笔记本，树皮和枫叶做的封面，一看就是他手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