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后,门开了,黄珍珍咦了一声:“秀萍姐你怎么来了?”
许静从她的表情上,没看出什么……而里面的屋子里传来了黄母的笑声,听起来挺欢快。
“什么情况?”许静指指屋里:“他们没事吧?”
黄珍珍一脸感激:“秀萍姐,还是你有办法。早上和我爸妈一说,他们马上就来了,根本不提彩礼的事了,一来就说支持我们的婚事,问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没。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许静松了一口气,料想自己那是歪打正着?不过也好,用这个误会去刺激他们,也算是有效果。
她说了几句话后就回食堂了。
而此后的一天,可谓是十分顺利。上午的时候,谢程、他父亲、他家的几位长辈都来了,一大家子其乐融融,聚在了一起。
两个年轻人早在矿上、部队上打好了申请,这会儿拿着介绍信去民政局把证领了。晚上又在食堂办了几桌,请了这边的同事朋友。
黄珍珍平时人缘就好,嘻嘻哈哈的性子也热情大方。这会儿送礼的人也很多,好些还是不请自到的。
周素芬送的除了那对自己绣的鸳鸯枕巾外,还有一个红包。
而许静则是送了她一个新奇的玩意……她偶尔去市里时,重金淘到了一个类似于古董状的红木梳妆盒,一共三层,看起来十分精美。
当时许静看到这东西时,就有一种好熟悉的感觉,如同自己之前的某一世用过它一样。于是把它淘了回来,放在了卧室里。
黄珍珍看见后,羡慕坏了,说了好几次也想要一个。所以许静就忍痛割爱,把它当成新婚礼物送给她了。
其他人有送被褥的,有送碗盘的,甚至还有两个送来了小孩的衣物,看得黄珍珍一脸茫然,说这东西也太早了吧。
矿上的这些女青年,看见谢程,都忍不住小声窃窃私语,都说黄珍珍好福气,居然嫁了一个这么英气的军官,而且还是矿长的小舅子呢。
最关键的是,谢程为人处世也好,话不多但真诚,干脆耿直还护妻,替黄珍珍挡了不少酒。
许静喝了两杯酒,坐在人群中,有一种微醺的感觉,她盯着忙碌敬酒的两位新人,想到了自己少女时期做过那些梦。
谁没有个像公主一样穿着婚纱穿过鲜花拱门的梦呢?只是对于许静而已,迎接自己的未必就是王子。
在家庭阴影的压迫下,许静从童年到少女时期,身处于极其压迫的环境中,母亲的偏激与父亲的沉默一直让她觉得,婚姻延续的,不一定是幸福,绝大多数都是绵延不绝的不幸。
比如说压抑了一辈子的母亲,再比如活得浑浑噩噩的她。
穿来这个世界后,她也眼见了婚姻里的各种无奈。比如说被家人压迫的宋巧,以及好多婚姻中唯唯诺诺的女人,她一直都是冷眼看着这些人,内心不会有任何涟漪。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被场上那两对新人打动了……或许是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温情与真挚,也或许是现场那种热烈的气氛。
她在想,后果或许都不尽人意,但他们在乎的,也许只是这个过程?
至少目前,他们看起来很幸福,比起来,自己却像个看透世间,不愿意尝试任何的老人……不对,老人都还有夕阳红呢。
比如说宋巧那个婆婆,好像最近和街上一个卖菜的老头关系比较亲密,宋巧说有好几次都看见那老头给她送菜,婆婆再反送一些自己做的吃食。
她说的时候还有点担忧:“我婆婆不会和他在谈对象吧?都一把年纪了。”
许静安慰她:“那不挺好,他们要是在一起了,正好搬出去。”
“不不,我是害怕那老头搬进来。”宋巧无力抚额:“我家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重负了。”
“万一是个有钱的老头呢?”
“有啥钱呀,儿子在矿上开机床,成了家单过。他就自己开荒种了几块地,卖点钱生活。”
许静想笑:“你婆婆开心就好,你看她最近笑容都多了。”
宋巧跺脚皱眉,一副不待见的样子:“我提起他们就烦。”
她是一直很烦这些,可也烦了这么多年。她和许静自己亲妈一样,也是典型的奉献型人格,为了家庭献出全部但也有诸多怨气。
你问她们幸福吗?她们身陷其中,觉得自己也很不幸。可是如果离开了这种贡献,她们又完全找不到自我。
许静胡思乱想时,婚宴也进行到了尾声,她头越来越晕,站起来和刘师傅他们交代了一声就先回去了。
刚刚走出食堂,宋一成就追了上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哦。”
“秀萍,你觉不觉得,他们也挺幸福的?如果我们再向前走走,肯定会和他们一样。”
许静侧身看着他……月光下的宋老师还是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清新得像棵春天的翠竹一样。她算了一下,宋老师好像三十一岁了。
许静想了想:“怎么走?”
宋老师说:“要不然,我们先从超过朋友一点的关系开始?”
许静愣了一下:“你是说结婚?”
“结婚?”宋老师脸红了一下:“好像还行。”
许静懵:“你说的不是结婚吗,那超过朋友的关系是什么?私下往来?”
“你说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宋一成皱起眉头。
许静无语:“那你想好再说吧。”
此时已经走到家门外了,宋老师正想再说什么,赵晓卉探出头来:“妈,你给我们带吃的没?”
宋一成停下脚步,转身走了:“早点回去睡觉吧。”
许静也应声进了屋,拿了一包黄珍珍提前包好的糕点让两个小孩分。
这一晚,两个人好像谈了啥,又好像啥也没谈的样子。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的一场对话。
第二天许静回想起来,觉得一定是什么重要的谈话,但是具体又想不起来了。中午宋一成来打饭的时候,她问:“昨晚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许静感觉他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心想可能是谈了什么严肃性互相争执的话题。所以也没太在意:“你别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