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多沟通就好了。”谢程姐心疼地抱一抱她。
黄珍珍退了一步,毅然决绝地说:“姐,我家这情况你也看到了,我父母就是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人,以后说不定还得继续压榨我。这婚事我们取消吧。”
谢程姐急了:“怎么就说得这么严重吗?为啥要取消,咱家小程那么喜欢你的。我们不急行不行?不要冲动。”
黄珍珍万念俱灰:“我不配结婚。我原本以为结婚是两个人的事,现在我才意识到,这是两个家庭的事。我再拖下去,以后只会有更多的定时炸弹,是我对不住谢程。姐,你和他说一下吧。”
“说什么傻话!”谢程姐皱眉:“你再这样说,我就真不高兴了啊!谁家里没点糟心事,说什么自己不配,你这就是逃避问题!”
黄珍珍委屈地抹眼泪,那些伤人的话她说出来的时候,自己心也是痛的。可是她该怎么办?
谢程姐想了想:“你别管了,你晚上就在我这儿住,你父母的事交给我。”
谢程姐挺给力的,马上和鲁矿长两个出门去寻人,后来在招待所不远处的篮球场上找到了黄珍珍父母。
他们也是气鼓鼓的,正商量明天就坐车走,两口子好说歹说把人劝回了招待所。
这边的谢程姐想了想,专门拐了条道去找许静,说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这事我们作为当事人,也不好劝,说给吧,珍珍气不过来,说不给吧,人家父母不乐意。”
许静沉默了一会儿:“那我去咋劝啊?我也头疼。”
“秀萍,你这方面鬼主意多,我实在想不出来找谁了。这事你一定要帮忙。”
许静无奈地点了点头:“我看看再说吧。”
她能想什么点子啊……左右都是为难尴尬的事。而且,自己也没有彩礼方面的经验啊。许静打了个哈欠就回去呼呼大睡了。
第二天一早,黄珍珍来了趟食堂,恹恹无力地说今天家里有事,可能一会儿得走。
大家都催她赶紧办正事要紧,只是许静若有所思地瞄她一眼,感觉得到她眉眼里的忧愁。
许静把她拉到一旁:“鲁矿长夫人昨晚来找我了。让我去劝你爸妈。”
黄珍珍气得不轻:“劝啥呀劝,他们两个就是纯粹的财迷心窍,想利用女儿的婚事捞一笔,太缺德了。”
“那现在他们来都来了。”许静想了想:“总得想办法应付。你心里就没有第二计划?”
黄珍珍迟疑了一下,摸出了兜里的一张存折:“这是两千块钱,这是我最后可以接受的限度,但这不能告诉鲁家。我丢不起这人。”
许静收起那张存折:“行,那你交给我吧。”
她回食堂找了两个饭盒,装了一些早饭后,径直去了招待所。
那两老口已经起床了,正坐在床边生闷气呢。昨天这一闹,不仅黄珍珍尴尬,他俩也尴尬,不上不下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许静一进屋就自我介绍,然后夸他俩精神好,气色好。难怪养得出黄珍珍这么能干懂事的女儿。
伸手不打笑脸人,黄母勉强笑了笑:“她那德性凶得要死,不把我们气死就对了。”
“她嘴硬心软,喏,这不是让我给你们带早饭过来。”许静把铝饭盒的盖打开:“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就包子花卷鸡蛋一样装了一点。”
黄父往外看了一眼:“她自己咋不来?”
“别提了,她刚刚去谢程姐姐姐夫家了,说要去退婚,不结了。”许静疯狂添油加醋:“我看她走的时候眼睛里全是血丝,好像哭了一夜。”
黄母听后皱起眉头:“跑去退婚?”
“是啊,我怎么劝都劝不住。人家谢程多好啊,部队军官,还读了军校的,模样也是一表人才,和珍珍可般配了。唉!”
黄母眉头皱得更紧了,但嘴还是挺硬:“她爱去不去,我看她就是拿这个威胁我,谁爱搭理她似的。”
许静摇了摇头,摸出那张存折:“我也不知道啊。但是她给了我这个……她说这是自己所有的积蓄了,让我拿给你们。她还说你们就当没她这个女儿。”
黄母越听越觉得奇怪,她低头看存折:“怎么说这么奇怪的话?疯扯扯的。”
黄父端着粥的手忽然颤抖起来,他猛地说:“不好,珍珍怕是不想活了,她在交代后事!”
“啊!”黄母吓得语无伦次:“你不要吓我哦……不要乱说……”
“走走走,快去谢程姐家,把她堵住,都是你这个死老婆子,非说什么彩礼,这下好吧,不把女儿逼死你不罢休!”
黄母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还不是为了两个娃着想,我想的是那钱要来,珍珍留点再给老二留点……我怎么知道……”
两个人连外套都来不及穿,迅速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屋里的许静,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连劝阻都忘了。她刚刚只是打感情牌,胡乱说的,怎么就让他们联想到了自杀呢?
她懵懵懂懂地走出来,站在招待所门口发了半天的呆,直到肩膀被人拍了拍。
回头看,却是宋一成,他抱着一摞试卷,带着疑惑:“刚刚喊你几声,你都没听见。怎么了?”
许静摇了摇混沌的头,像是要把脑子里的浆糊摇出去:“我好像把事情越搞越复杂了。不行,我得去他家看看情况……宋一成,我晚些再和你说吧。”
她掉头就往鲁矿长家跑,这会儿功夫脑袋里浮现出一些可怕的场景:黄珍珍和她父母斗得你死我活、两家疯狂撕逼、围观的群众嬉笑怒骂。
越想她越觉得后怕,自己那一瞬间,可能真的没长脑子,怎么就说出让他们怀疑自杀的话了呢?
她一路狂奔,紧赶慢赶冲去鲁矿长家的时候,此时刚刚早上八点,这个点矿上的人都已经上班上学去了,所以路上安静得很。
这样的安静让她觉得心慌害怕,她伸出手,敲了敲紧闭的房门,小心翼翼喊了一声:“珍珍……黄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