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起家是地产,服装业本就是扩展的一个领域。您发现那两年的地产红利期过了,而市政建设还没有跟上来,恰巧云爷爷来了云州。”
默默看着自家儿子,唐明有种听别人故事的感觉。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目光悠远。
“我早年求学时,去过京都,而云爷爷的手艺,在京都都是踏破门槛也得不到一件的。”
顺着他的话,唐景尧继续说着。
“云爷爷虽手艺极好,但无心商业,凭着点家产,再加上云伯父婉晴伯母的运作,才有了云氏。而您,自是懂得一家独大满盘输的道理,这些年外界才会谣传唐云两家争斗不休的谣传。”
唐明的脸上,少见的露出些许沧桑。
“你说的没错,即便是我拼了命打出唐氏的招牌,不还是让你给削弱了吗?”
眸光暗沉的唐景尧抚着手中的茶杯,声音低沉。
“您错了,我只是想把这份荣光,还给云家,还给月儿而已。”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想的什么,不就是想拿唐氏的设计部,去给你老丈人讨个巧,让他同意你和茜茜的婚事吗?”
唐景尧笑了一下,“不错,我是早有这个打算,没了设计部加持,唐氏照样辉煌。”
有那么一瞬间,唐明在他身上看到了凌然傲气。
“行,你有资格说这个话。”
唐明清楚,即便是没有唐氏的底蕴,凭他的能力,独创公司,也不会难到哪去。
如今的唐氏设计部,全都是茜茜一手建设起来,这份盛誉该是云家的。
见他松了口,唐景尧问道:“云爷爷当初的死因是中毒,但婉晴伯母同样的毒,就证明,此事不是京都所做。您怀疑谁?”
“云家。”
唐明说出的话,正中他的猜测。
只是,近些年间云家旁系已经渐离渐远。
那害小姑姑的人,是如何知道小姑姑抑郁症的情况,才会加以利用刺激。
“不对。”
唐明愣了一下,看着自家儿子眉心紧拧,一张脸隐与灯光下,晦暗难辨。
“怎么不对?”
“如果说害死云爷爷和婉晴伯母是同一个人,那加害小姑姑的手法,为何不也用毒?”
“小姑姑敏感,能接近她的人极少,说明这个人无法长期和她建立信任,所以才要用心里战术压垮她,以至于让她选择自杀。”
唐景尧猛地抬头看向他。
唐明被他的震惊到,一时间也觉得疑点颇多。
“冉擎宇对云家有报仇的动机,但对小姑姑下手才是最不明智的,比起常年谨慎的小姑姑,月儿才是更方便的人选。”
“他被人授意刺激云晓,是因为云晓知道了什么,才要迫不及待动手!”
唐景尧点点头,父亲说的,正是他猜测的。
“如果不是前一晚我和月儿恰好在海苑,也不会有人怀疑她自杀的原因。通过抑郁症,和云伯父母亲之间的事,导致她想不开,正是背后之人的算计。”
唐明将茶杯用力放在桌上,“你们起诉冉擎宇,有几分胜算?”
一眼看出他心思的唐景尧摇摇头,“爸,这早不是上一辈的事了,您别插手。”
话问出来,至少他们之间的隔阂能少一些。
有些真相,不能光凭所谓的证据。
需要调查的,还有很多,就不知道小姑娘,耐心还剩多少。
他推开卧室门,看到床上缩着一团的小姑娘,眉眼柔和的笑了笑。
站在床边,见小姑娘手里捧着相册,轻轻拽出来。
却有一张压在她枕边。
他20岁校庆时拍的照片。
小姑娘怎么就偏偏拿着这一张?
“你回来了。”
唐景尧将相册放到一旁,弯腰亲了下她的脸颊,“睡吧,我先去洗澡。”
等他回来时,见小姑娘靠着床边只磕头。
无声勾唇,将人抱进怀里温声哄着,“这么困还不睡?”
云梦茜趴在他怀里,索性闭了眼,“爸都说什么了?”
听着她温软的轻音,唐景尧扯了被子给她盖好。
这里比起海苑温度要低一点。
“不是说等画展结束后再想这些吗?这就忍不住了?”
她从旁拿起手机递过去,“这是与冉擎宇有关系的人,云家只有二房和他有合作。”
唐景尧看着上面的名单,其中不乏公司和私下往来。
只是,似乎少了什么,他一时想不起来。
将父亲的话告诉小姑娘后,看她平静的模样,唐景尧隐隐不安。
“月儿如若怪他......”
云梦茜摇头,“起端并不见得就是原因,如果有人想害他们,即便没有这些,也会有其他的问题。”
她没那么拎不清,“只是,起诉冉擎宇的决定,我是不是错了?”
看出小姑娘的忧心,他蹭了下小姑娘头顶,轻揉着,“不会,即便是无法将人送进去,也能让背后之人放松警惕。”
云梦茜没有想到这一层,烦闷的心思散了许多。
微微点着头,换了舒服的姿势,才窝在他怀里闭了眼。
次日傍晚,云梦茜被带到展览馆外。
“倾倾,不用蒙着眼吧?”
即便被人牵着,她也十分不安。
“茜茜,如果这次的展览让你满意,那能不收笔吗?”
云梦茜停下脚步,左手落于眼罩上,指尖微动,还是没有力气将眼罩摘下来。
“你有多喜欢画画,我比谁都清楚。你这双手,天生就是用来创造艺术的,为什么啊,要这么突然结束?”
她转过身来,将眼罩摘下来,看着眼底泛红的童惋倾,抬起自己的左手。
“你看,这只手已经不能用了。”
“这只是左手,你多数的画作不都是右手创作吗?”
见她执拗的握着自己手,云梦茜浅浅的笑着,“我已经一周多没在动笔了,药物对身体的副作用,谁都不会比我这个亲历者更有感触。即便是我完全康复,右手,也在不相同了。”
“别担心,油画不能画了,我还能做设计,画插画。你还是我的经纪人,酬劳不会降得。”
童惋倾知道劝不住她。
“我只是替‘J’可惜。”
她推了下云梦茜,忍着欲要流下来的泪,“好了,你自己去看吧,我不会打扰你的。”
每次画展前一晚,她都会把自己留在里面,直到清晨才离开。
这次不同往日,是她最爱的那副《影》,最后一次展览。
坐在车里的关久,见老板看着监控画面,莫名有些心酸。
“老板,夫人退圈的原因,真的是因为手未康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