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四郎啊!

景象太过凄凉,她看不下去了。

她现在没有能力救这些人,如今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一幕。

上溪县现在的存粮只够一县人的吃用。

或许救下一两个,甚至是十几个人勉强也够,但这不是救一个或是救十个的事。

救下一个流民,便会有一群,乃至成百上千的人闻风而来,届时整个上溪县都要遭殃。

届时流民一拥而上,整个上溪县的人都活不过这个冬天。

可是...到了冬日,这些流落在外的流民,还能活多少?

有力气走的早就走了,如今还留在这里的多是些老弱妇孺,便是有年轻人,也是有孩子带不走,或是有老人在侧走不远的。

这些人饿了这么几个月,身体早已不堪重负,等到了冬日,还能活多久?

庭岁寒早先想过这个问题,可都被自己一一回绝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缺,计策再多也没办法。

两百人都是训练了几个月的兵士,虽称不上训练有素,行军速度却也不慢,很快便到了涿水县外。

有眼尖的人看到外面的景象,都不由一惊,纷纷往城内跑。

原本半掩着的城门瞬间被关上,城外的人都进了城。

庭岁寒见状忍不住笑出声,这倒是好,她不想什么都没解释,便将城内的百姓吓跑。

如今倒是好,这些人都进城了,反倒方便他们行动。

下了马车,庭岁寒制止了翟耀想要派人上前的举动,开口道:“不急,各派三十人,将其他三面城门堵住,不要让里面的百姓现在就跑出来。”

至少要将情况讲清楚,届时若是还有人执意离开涿水县,庭岁寒自然不会阻拦。

翟耀听了庭岁寒的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才转头去吩咐手底下的百夫长。

庭岁寒的目的是将涿水县的一切可利用资源都利用起来,就像是打土豪分田地一般的做法。

吴竟先前去派人探查的情况表明,县令府似乎被县令的富商亲戚占了下来,而县里也有几户人家是本地颇有钱财之人,灾年期间,因着县令跑了,这些人小人得志,竟开始哄抬粮价大肆收刮钱财,俨然成了当地的土皇帝。

在这个一口粥便能救活一个人的时代,涿水县单是饿死的尸首便已经有几十具了。

国都要没了,还死守着财产粮食不放,哄抬粮价借机敛财,可就真的是又蠢又坏了。

等到南蛮攻来,这些人是第一个死的。

当然,庭岁寒不至于去杀他们,她这回的主要目标便是将这几人的家抄了,当然,只要粮食,将那些不义之财归还回去,至于旁的,她没兴趣。

这年头粮食才是硬通货,金银财宝怕是要等十多年后身价才会暴涨。

届时先用粮食收买一波人心,再用军饷勾搭一批年轻人入伍,最后顺势接管涿水县的城防,将涿水县收入囊中。

翟耀听了庭岁寒讲述的城中情报,忍不住将手中的长刀插在地里,面上恼怒:“这些富商,竟一点脑子也没有,如今死守着粮食和钱财有什么用!”

还不如吴竟那个纨绔子弟聪明,至少吴竟有胆子有野心,却没坏到这种程度,当然这句话翟耀没说出来。

“是啊!真是气煞我了。”几个长相魁梧的十夫长听了庭岁寒讲述的大致情况,面上皆是一脸怒色。

庭岁寒将气氛烘托到位,便开始一步步将她的目的与计策和几个百夫长十夫长见了清楚。

这些百夫长十夫长都是从两百人中选出来较为机灵能压得住手下的人,自然明白了庭岁寒话中的意思。

翟耀听了也暗暗点头:“庭姑娘做得对,我们的目的是更多人手,万万不能对城中百姓动手。”

“可若一人也不动,未免太过没有威慑力。”长相魁梧的那个十夫长不由皱眉。

“庭姑娘说了,不能对百姓动手。”另一个十夫长拽了拽他的胳膊,摇头道。

庭岁寒笑了笑:“我是说了,不准对百姓动手,可没说不能对富商与那些贪心之人动手,既然他们做出了不义之事,便休怪我们无情了。”

有聪明人瞬间听明白的庭岁寒话中含义:“对啊!杀鸡儆猴,用那些无耻之人便可。”

“切记,不要闹出人命。”庭岁寒还是提醒了一句。

“放心!再如何都是萧国人,我们自不会对他们下死手,如庭姑娘所说,如今之际,萧国人自当一致对外,不可内里敌对。”翟耀点点头。

“好!接下来便要辛苦诸位了,晚些时候,我会与你们一同进城。”庭岁寒言罢一拱手。

几人不懂礼法,见状一愣,便学着庭岁寒的动作,一拱手。

相视一笑,危难之际,心怀大义者想要保家卫国,心怀小义者想护住小家,但无论如何,在场所有人的敌人都是同一个,如此气氛下,特殊的情感油然而起,甚至让不少人都忽略了庭岁寒在这个时代容易被人轻视的性别,将她视为了战友。

将详细的想法与众人讲清楚后,翟耀这回心中便更有了些底子,一挥手,带着手下还剩的一百多人,朝着涿水县的方向而去。

几人到了近前,翟耀大喊道:“城内可有人在?”

大门内无人应答,安静了片刻,翟耀上前推了推门。

门被推开一瞬,里头有三四个人的影子,当翟耀再次推门时,便发现抵着门的力量更大了些。

“我们不是坏人,门内的人,告诉我,城内有多少人?”翟耀轻咳一声,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些。

门内依旧安静。

“翟大哥,你怎么说话的,这阵仗,任谁都会想我们是坏人吧。”有个百夫长见状翻了个白眼。

翟耀冷哼一声:“那你来?”

那个百夫长挑眉:“我来就我来。”

说罢他上去一步,大喊道:“二哥!我是四郎啊!开门!”

门内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声音:“四郎?是四郎?”

“是啊!李四郎!二哥不认得我了吗!”那百夫长继续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