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岁寒沉默一秒,点点头:“罢了,我们先走。”
其实以她目前在兵营中的威望,哪怕吴竟不在,也足以镇住场子。
庭岁寒这些天没少去和那些人比射箭。
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庭岁寒能胜过那三个人只是个意外。
亦或者是那三人太过菜鸡,才会让庭岁寒一个女子胜过比试。
但随着时间推进,庭岁寒在靶场上无数次赢过那三人,从射中靶子,到次次正中靶心。
从前只会有人想妄图去与庭岁寒比试,但现在,庭岁寒已经是公认的弓箭第一手了。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无数个日夜手不离弓箭的练习之下。
白天练体力,晚上练技巧,剩余的时间她无时无刻不在用图书馆里的书充实自己。
这是她唯一的金手指,也是她唯一改变自身现状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射箭从无败绩的履历在前,已然有不少人将她与寻常女子划开界限,将她视为特殊的一类人。
但无论这些人是怎么想的,至少在能力方面,庭岁寒已经证明了自己。
她不比兵营中任何一人弱,他们可以做到的,庭岁寒同样可以做到,甚至可以优胜于他们。
人类总是有慕强心理,对于强者,大多数人的态度都是向往且崇敬的。
因此当庭岁寒再一次到兵营中时,对比先前众人质疑看乐子的态度,这回众人的态度便已经友善了不少。
“庭姑娘,今儿个来得倒是早啊。”一个中年汉子看见庭岁寒,乐呵呵地招了招手。
庭岁寒笑着点点头:“诸位早起训练,我自然也不能偷懒。”
“这话说的,你是个姑娘啊,怎么能和我们这群糙汉子比。”中年汉子嗨了声,连连摆手。
庭岁寒面色不变,只是笑道:“此话差矣,既然同在兵营中共事,便都是同志之人,怎能以粗浅的男女之分划分彼此。”
“罢了罢了,你是读书人,我说不过你,不与你说这些。”那人摆摆手:“所以您今儿个还是来教咱练弓箭的?那日听了你的话换了个姿势去射箭,没成想还真射中了一箭。”
“倒是恭喜了,不过我今日来此,并非是教人练箭,而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告知诸位,劳烦你去寻翟耀来,将两百人都叫齐在此。”庭岁寒摇头。
那人一愣:“全都叫齐?可是有大事?”
“是大事,快些去吧。”庭岁寒点点头。
那人瞅着庭岁寒的脸色似也不是大事,便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点头去寻了翟耀。
“你去寻一处地方休息吧,接下来无需你一直跟着我了。”庭岁寒看向身后的阿忠。
阿忠略犹豫一刻,便点了点头:“那,那好,若是姑娘需要人推轮椅,再叫我。”
庭岁寒笑着点点头,她不是喜欢让人罚站的类型。
一会儿可要花不少时间部署接下来的战略,少说要几个小时,总不能她坐着,让人阿忠一直在后面站着吧。
过了片刻,翟耀便带着不少人到了庭岁寒面前,一边走还在和后面的人吩咐:“你们俩,去集合所有十夫长,找到手底下的人全都带到校场来。”
庭岁寒听到这句话,满意一笑。
翟耀果然还是听取了她的建议。
对比先前翟耀一人管两百人的局面,将这二百人分为百夫长,十夫长,显然会更好管理。
“庭姑娘,可是出了什么大事?要召集所有人?”翟耀走到近前,神色凝重。
庭岁寒点点头:“此事事关重大,等到所有人都到了我再说。”
翟耀点点头,与众人在原地等了片刻,陆陆续续又到了不少人。
看着坐在轮椅上岿然不动的庭岁寒,翟耀轻咳一声,凑到庭岁寒身旁低声道:“到底啥事儿啊庭姑娘,你要不悄悄告诉我。”
庭岁寒侧头看了眼一旁八卦的翟耀,微微一笑:“想知道?”
翟耀眼睛一亮,以为庭岁寒要告诉她什么秘密了,便重重点了点头。
庭岁寒却摇了摇头:“不告诉你。”
“...”翟耀轻咳一声,又站回了原来的地方。
一直等了一刻钟,两百多人才全部站到了面前这片校场上,庭岁寒的面色虽然依旧未变,心中却冷了不少。
一支军队,想召集两百人,竟需要长达一刻钟时间,如此儿戏。
“庭姑娘,到底是啥事儿,你快说啊。”翟耀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
众人闻言,也都将期待的目光看向庭岁寒。
庭岁寒点点头:“诸位,我与吴竟一同商定下一步战略,决定明日带大家去打仗。”
此话一出,人群中瞬间炸了锅。
“什么!?打仗?南蛮攻来了吗?”
“明日就去?可我还没准备好啊。”
“就咱们两百人,行不行啊...”
质疑,犹豫,甚至恐惧的声音此起彼伏,庭岁寒并未制止,一直沉默着等到众人的吵闹声渐小时,才继续开口。
“南蛮并未攻来,我们的目标是隔壁的涿水县,不知在场可有人是涿水县人?”庭岁寒再次开口。
众人一愣,有三四个声音接连开口:“我就是涿水县的!”
“啥意思?要打涿水县?”
庭岁寒点点头:“南蛮再过不久便要攻来了,但仅凭我们两百人,又如何能守得住,唯有让我们的队伍愈发壮大,才能守住这片地方。”
庭岁寒说得没错,但面前的大部分人都没有读过书,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她的话。
庭岁寒也看出了这一点,再次开口:“我举个例子,若南蛮攻来,上溪县,涿水县,乃至金方郡都落于敌手,那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未来将如何自处?”
“沦为南蛮人的奴隶,成为下等人,子孙后代都将背负骂名与耻辱生活下去,亡国奴的名字,敢问诸位,有人愿意背负吗。”庭岁寒用上了演讲的气势,面对眼前的两百人,声音不大,简单的话语却敲打在了在场所有人心上。
谁都不愿意成为亡国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