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的逆天之处便是比拉弓搭箭的射程远,操作者哪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古代女子,也可以使用。
若是制作精细些,火药再略作改造,怕是射程还能更远一些,继续研制下去,庭岁寒有自信能复刻出书本中比火箭威力更强的火统来。
此物便很适配现在的上溪县如散沙一般的“民兵团”。
当然,拉弓搭着燃烧的火箭发射而出的战术同样可以造成大量杀伤力,黑火药的作用太大了。
几个仆从抬了一把椅子放在院中,扶着庭岁寒出了屋子。
“去寻一块木板,立在院门口。”庭岁寒指了指院子门口。
很快便有一仆从抬着一块木板走了过来,放在离院门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庭岁寒摇头:“再远些。”
仆从闻言点点头,又抬着木板往后退。
“这,这么远,怕是射不中吧?”吴竟迟疑。
庭岁寒摇头:“能不能射中,一试便知。”
庭岁寒是坐在房门口放出箭矢的,那箭从筒中直直射出,竟直接射穿了院子另一端的木板。
吴竟登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指着那箭:“这...”
先前吴竟一直无法想象一个小小的火箭筒能有多大的威力,如今见了眼前一幕,才彻底明白了庭岁寒先前对火箭寄予的厚望。
庭岁寒摇摇头:“黑火药的杀伤力,还是在地雷上体现得更完全一些,你去找几个陶罐,再多寻些木板来。”
“快,去寻些陶罐木板来!对了,庭姑娘,可要换处地方实验?”吴竟激动起来,挥着手指使院子里的阿忠去寻庭岁寒需要的东西。
庭岁寒摇头:“爆炸的范围不会超过三米,在庭院中实验即可,出去未免人多眼杂,此物的威力,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晓为好。”
“是是是,庭姑娘所言极是。”吴竟语气恭维。
庭岁寒看了眼疯狂附和她说话的吴竟:“不必如此,我与吴公子乃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罢了。”
“当然,只是面对庭姑娘这般奇人,在下下意识便...呵呵”吴竟笑了笑。
跟在吴竟身后的两个仆从瞪大眼睛,他从前只知道公子看中这位姑娘,却没想到态度竟是如此。
自家这位纨绔少爷,从未对除了老祖宗之外的女子这般客气过。
木板与陶罐很快便送了过来。
其实想要爆炸的威力强一些,需要完全密封的环境,这几只看上去像是装调料的陶罐显然做不到完全密封。
但目前也只能用它试一试了。
庭岁寒亲自动手填充炸药,随后指挥着几个仆从将其浅埋在院中一处泥地里,最后在周边立着放了几块木板,将引线牵出来。
“庭姑娘,这木板是要作何用?”吴竟好奇道。
“测试威力”庭岁寒解释一句,随后提醒道:“都退后些,炸药虽然炸不到这里,余波却也容易误伤。”
几个仆从闻言都往后站了站,神色有些惊惧。
庭岁寒在灵魂状态已经被炸药炸了不少次,此时已经习惯了,毫不迟疑,动手点燃了数米长的引信,随后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火星顺着长长的引信燃烧过去,燃烧片刻,依旧没有动静。
正当吴竟等人放松警惕时,砰的一声从远处响起。
陶罐中的火药炸开,黑红色的火光熊熊燃起,弹片与爆炸造成的余波将离得近的木板炸了四分五裂。
但稍远些的木板只受到了烧伤。
即便是距离很远,几人也微微觉察到了炸药炸开时那一瞬间的余波,与那一声“砰”带来的震撼感。
“哈哈哈哈哈,我们有了火药这件神兵,便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也未尝不可吧,哈哈哈哈哈”吴竟激动到有些口不择言。
庭岁寒皱眉,毫不留情地讲出了弊端:“未必,此物虽然能以一敌多,布置起来也需要天时地利,若是对面有上千万人,此物依旧没什么用,更何况,黑火药的材料你花了七日时间才收集了这么点,数量有限,日后使用起来也要谨慎些。”
吴竟面上笑容一僵,随后点点头:“你说得对,只是在下没想到,庭姑娘的黑火药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你收集来的几桶火药如今只剩一半了,尽快派人再去收集些吧。”庭岁寒点点头,取了一张手帕开始擦粘在手上的火药粉。
其实材料剩的还多,但她自己暗中留了一些,这东西可是稀缺物资,保留一些没毛病。
“我这就遣手下全部人手去寻材料,这些天辛苦庭姑娘了,快些将配方给我吧。”吴竟看向庭岁寒。
庭岁寒摇头:“不必。”
“为何?”吴竟一愣,面色有些不好。
“此乃师门独家传承,概不外传,更何况黑火药的制作工序繁杂,交给旁人反而麻烦,交由我一人足矣。”庭岁寒神色不变,语气强硬。
“这...只是庭姑娘身上还有伤,不好劳你日日辛苦...”吴竟想再争取一番。
庭岁寒皱眉,嘶了声:“唉,倒也不是我不愿。”
“那,那是为何?”吴竟一愣。
“黑火药威力巨大,若用来伤人害命,则有伤天和,若此物只经我手,日后诸般罪业,自然只在我一人身上,可若是吴公子执意要...”庭岁寒看向吴竟,神色复杂。
吴竟一抖:“有伤天和?那,那我也只是交给手下人去做...与我没什么关系吧,老天爷,总不会降雷劈我?”
“有因必有果,万事万物皆有联系。若是你知道了此物的配方,那罪业与你便脱不了干系了。”庭岁寒叹气。
吴竟沉默下来。
庭岁寒见状,再添了一把火,苦笑道:“在下受师门传承,师命在身,才不得不行此一步,否则,我也不想冒着死后下地狱的风险造出黑火药来。”
“死,死后下地狱?”吴竟又是一惊:“庭,庭姑娘你...”
“我倒是无妨的......罢了,吴公子先前说,你与我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既然如此,你我死后一同下地狱,被那油锅反复烹煮,受尽折磨,承担罪业,倒也...”
“不不不不不!”吴竟猛地后退一步:“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庭姑娘,在下,在下上有老,下有小,若是与你一同早早下地狱,怕是苦了家眷,还是算了。”
庭岁寒似是有些可惜地点点头:“说的也是,那便算了。”
吴竟轻咳一声:“对,对了,除了火箭,还有一物,先前工匠照着你所绘的图纸做出来的轮椅,也已成型。”
庭岁寒眼睛一亮:“当真?”
吴竟点点头:“自然,阿三,你叫几个人将那东西抬过来。”
吴竟身后站着的小厮点点头:“是!”
庭岁寒少见得有些期待,她在这间院子里闷了数日不能出门,全靠猜测推测外界状况,实在有些瞎子走路之感。
一旦轮椅制造成功,她便可以外出了。
等待之时,庭岁寒一转头,便看见了另一间屋子里的五娘透过窗缝往外看的样子。
五娘对上庭岁寒的视线,陡然一惊,猛地关上窗户。
庭岁寒沉默一秒:“五娘?”
坏了,她果然不是亲姐姐,都忘了这里还住着个庭五娘呢。
坏了,这丫头不会被吓到了吧,罪过罪过。
“五娘,快出来。”庭岁寒又道。
一旁的吴竟见状笑了笑:“庭姑娘这妹妹实在有些胆小,来了这么多日,从未见她出门玩乐过。”
庭岁寒笑着点点头:“家妹年纪小。”
五娘听见了庭岁寒的话,犹豫片刻,还是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阿姐...”五娘果然被方才的声音吓到,此时有些害怕。
庭岁寒心下有些歉疚,招手唤五娘过来,摸了摸她的头:“五娘,不怕,没事。”
“阿姐,你,这这些日子为什么不见我。”五娘眼眶红了红,虽没有掉泪,说话的语气有些哽咽。
庭岁寒心下一软,将小姑娘丢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三四日,确实有些残忍:“五娘,对不起...”
五娘抹了把泪,情绪好了些:“没,没事,我只是担心阿姐。”
吴竟在一旁看了许久,才笑了笑:“没看出来,庭姑娘还有如此一面,对待旁人却那般冷淡。”
五娘这才想起周围还有其他人,有些尴尬地行了一礼:“吴公子,五娘失仪了。”
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教养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这几日没有衣食住行的烦恼,五娘也有了些从前当大家小姐的影子。
“无妨无妨。”吴竟笑着摆摆手。
几人说笑几句,便有三四个仆从抬着轮椅走了进来。
庭岁寒目光瞬间被轮椅吸引住,将轮椅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点头:“不错。”
古代工匠真是厉害,能靠着她那般粗糙的图纸做出轮椅这么精细的东西。
“庭姑娘满意便好。”吴竟指了指站在一旁还在发呆的采叶:“快,扶庭姑娘坐上去试一试。”
采叶猛然回神,上前小心翼翼搀扶起庭岁寒。
五娘见状,扶住了庭岁寒的另一边胳膊,带着她坐到了轮椅上面。
“庭姑娘感觉如何?”吴竟期待道。
庭岁寒摇头:“还要试一试才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