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门赵娘中,庭三娘是家中遭难,被流放的罪臣之女,男丁全族抄斩,女子流放三千里。
年迈的老太太和主母在路上不堪劳苦已然去了,独留下两姐妹到了这苦寒之地。
原本她们是罪人,要服劳役的,但不巧的是她们刚到了流放之地,国就没了。
如今也不知这片地界究竟是谁在管,百姓也不知自己究竟还属哪一国,到处都是兵荒马乱。
农门赵娘中的女主赵若便是在这番背景下斗智斗勇,最终男主萧镝一统乱世,她为皇后。
庭岁寒当初马马虎虎看完了一整本小说,情节记了个大概。
庭三娘开局第三章就领盒饭了,后续便再没有她的戏份,不知到底是死了还是郁郁而终。
但如今自己成了庭三娘...
旁的不重要,先活下去吧。
乱世,荒年,流放,断腿,这些词对于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庭岁寒都太过遥远陌生了。
路上有不少行人,皆是穿着灰布麻衣,面黄肌瘦的灾民。
能走路的都是青年人,他们至少还有行动能力。
更多是倒在路边的年迈老者,虽有呼吸,却已经饿得奄奄一息,连眼皮都睁不开。
孩童凄惨沙哑的哭声一路上不绝于耳,被人抱着的孩童还算幸运,不幸的则是丢在路边的弃婴。
更不幸的,是被饿得头晕眼花的灾民抱走的婴孩。
庭岁寒脑中一阵嗡鸣,那些饿绿了眼的灾民捡婴孩绝对不是为了养,怕...怕是为了填自己的五脏庙。
这里的百姓,竟然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
小说中作者一笔带过的灾年描述,在庭岁寒面前,却残酷的让她浑身冰凉。
所见之处,满目疮痍,所闻之地,饿殍遍野。
见证了路上的种种,庭岁寒内心已然麻木。
活下去,是她现在目前唯一的念头。
......
路再长,也总有挪到的一日。
因为古代车马不易远行,因此城镇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两人走了半日也便到了。
如今四处都是一片兵荒马乱,不少殷实些的人家已经连夜逃走了,留在此地的都是穷苦百姓。
县令更是已经找不到人影,可以说,县令才是第一个得到消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
正所谓小乱入城,大乱避乡,浩劫入野。
如今乱局还未到顶点,大多数人也只认为是小乱,都一窝蜂往洲郡城里跑。
但庭岁寒知道,再过不久,敌国的铁蹄便会侵入此地,届时连京都都保不住,莫说洲和郡了。
如今县里的房屋如今已然空了大半。
二人便就近找了一处偏僻无人的茅草屋走了进去,如今也只能暂住在此了。
屋子里空荡荡的,莫说食物,就是被褥都被扫荡一空,独留几件带不走的桌椅凳子。
“阿姐...你还好吗。”小姑娘将庭岁寒扶着坐了下来,神色有些担忧。
庭岁寒战着腿坐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发出了一个字的音节:“水...”
“阿姐要喝水?”
庭岁寒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腿。
小姑娘秒懂,她从包袱中翻出了个陶罐和木碗,脚步虚浮地走了出去。
趁着小姑娘出去,庭岁寒从怀中翻出了那块黑色石头,动作迅速地到药箱里翻出了一包绷带和一瓶碘伏,将其放入怀中藏了起来。
过了片刻,小姑娘才走了进来。
“阿姐,这院中的井中有水,你快喝些。”
小姑娘唇上干涩,却将木碗先递到了庭岁寒唇边。
庭岁寒压下酸涩之感,只喝了一口水,又将木碗推给小姑娘:“你,喝。”
“阿姐,你再喝些,多喝点水就不饿了,这是你说的。”小姑娘笑了笑。
好惨。
庭岁寒心下酸涩,又喝了一口,将碗塞进小姑娘手中。
一旁的陶罐中有满满一罐水,庭岁寒不再犹豫,掀开自己膝盖上的衣服,开始用水一遍遍冲洗伤口周围。
水不干净,不能直接接触伤口。
庭岁寒将污垢清洗干净,这才发现自己右腿伤口有流脓的迹象。
庭岁寒只盯着面前的伤口沉默半晌,坏死流脓的伤口要清创。
药箱中应当有简单的工具,可以提供无菌操作。
剪掉坏死伤口,再用生理盐水和双氧水交替冲洗,最后包扎。
过程她隐约知道,工具药箱中也有。
“阿姐,有些困了...”小姑娘喝饱了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庭岁寒指了指一旁的土炕,示意她去休息。
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经历了方才那一番动作,如今怕是早就困了。
困了也好,她睡下,庭岁寒才能用黑石空间里的东西。
“好,阿姐你若是要睡,记得叫醒我。”小姑娘睡前警惕地看了看门外,关上了门和窗,这才找了处角落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如今是乱世,两个弱女子孤身在外很容易遭遇不测,如果有人在睡觉,那另一人必须清醒守着。
被流放出的这段时日里,小姑娘已经深谙生存之道。
庭岁寒一直等到她传来鼾声,才从黑石空间内找出工具。
一把水果刀,生理盐水,双氧水,纱布。
先用双氧水给水果刀全面消毒,又冲洗了一遍伤口,庭岁寒捡了块破布塞进口中,咬紧牙关。
手下有些颤抖,刀只是微微隔开一道小口子,她便已经颤抖得拿不住刀了。
不行,若是不清创,这条腿就算是废了。
甚至有感染的风险。
庭岁寒咬了咬牙,再次握紧手中的刀,狠下心开始刮伤口。
鲜血与浓水的味道侵入鼻腔,庭岁寒秉着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颤着手一点点祛除伤口上流脓和脏污。。
没有麻药的清创就如同生剜人肉一般,只是清了三分之一,她便已经被汗打湿,腿颤抖得停不下来。
若没有破布堵在口中,她一定会惨叫出声。
过程持续了半个小时,庭岁寒才算将流脓和坏死的肉剔除干净。
血已经模糊了双腿,庭岁寒苍白着脸,做了简单的清洗消毒,又上了些药,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左腿看上去并没有扭曲得太过分,也不知骨折的是否严重。
将伤处消毒包扎后,庭岁寒最后又用自己身上的衣物将纱布完全包了起来,没有将纱布露在外面。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虚脱到了极致,倒在地上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