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话题和人物依旧环绕着林家讨论。
一众嬉笑与嘲弄声中,不知是谁朝着山下拖拉机的方向啐了一口浓痰。
“呸,活该,林前进现在的下场,都是他应得的。”
当即就好事的人接上了话。
“这是咋了?快和我们说说。”
“就是啊狗剩爹,说话可不能只说一半啊,快说快说~”
一听到有闲话可听,周围砍柴捡树枝的人全部都围了过来。
谁说只有女性好热闹?
男人们聚在一起也同样不遑多让,甚至黄腔脏调也是张口就来。
狗剩爹握紧了手里手持砍刀,面露鄙夷神色。
“我不信你们看不明白,林前进不是什么好货色。
当初他的村长这位咋来的?张铁柱一家是怎么被逼走的。
那年大旱为啥就他家没死一个人。
还有当初这计分员的工作也不是林元,最后为什么会落到林元身上?
害了那么多人,现在成这个鬼样子,都是报应,该。”
“咦,这么说我想起来了,之前的老村长好像是不姓林。
最后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怎么就轮着林前进了。”
“是啊,林前进当时家里只有哥嫂,处境也就和周家那仨孩子差不多。
怎么就当上村长,还给娶了四个媳妇,弄了个记分员铁饭碗的工作啊。”
狗剩爹没让说话的人等太久,就给出了解答。
“因为他胁迫了老村长,强硬地认了干亲。
从那之后,老村长的两个儿子,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
村长之位就落在他身上了。
当时老村长家正发丧,他在那里主持着,慢慢地就管上了我们这些村民们。”
“那张铁柱咋回事?不是张铁柱小儿子生了传染病,才给赶出去的吗?”
“放他娘的狗屁,根本就不是啥传染病,只是因为林钱进想要人家的宅子。
林家后面那条沟,和后面那一片林子,那可是人家张铁柱的。”
狗剩爹情绪激动,黝黑的脸上涨红一片,显然气的不轻。
“7,8年前用权力逼走了张铁柱,现在又想吃周家的绝户。
林前进那个狗日的,怎么不直接去死啊。
这一切都是报应,老天爷都看着呢,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啊。”
“啥,张铁柱小儿子不是传染病,那村长可真是缺了大德了。
张铁柱那一家老弱病残的,那个时候大旱严重,出去哪还有活头噢。”
“周家那仨孩子也是可怜,听说林天都成太监了。
村长可真是坏心眼的很啊,不仅想要吃绝户,还想毁了周时念那小丫头。”
“谁说不是呢,狗剩爹今天不说,我还不知道呢。”
周围指控村长的声音愈演愈烈,谴责埋怨声里却没有愤怒的存在。
下一秒,狗剩爹说的话,彻底引燃了众怒。
“这还不算完,刚刚我说了,当年大旱村里人家或多或少都被渴死饿了人。
只有林家没有死人,那是因为林前进克扣了政府给我们救济粮。”
这一番话轰的一声,在人群里炸开。
人人都想起了那场灾难带来的苦难,至亲孩子老娘咽气的模样。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一脸怒色。
狗剩爹压着情绪补充道:
“林前进每家少发几斤,用我们份额里的粮食,养活了他五个儿子。
而我们的儿子女娃和老爹老娘,没有扛过去。”
声音到最后,隐隐带了一些哭腔,想当初他娘为了省下一口粮食一口水,硬生生的把自己饿死在屋里了。
他娘本该好好地活着的。
周围也响起抽噎声,终是有人忍不住了。
“我要去报治安局把林前进抓起来。”
说着丢下手里工具,气冲冲的往山下走。
狗剩爹快走几步伸手拦住他。
“没用的,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林前进克扣了粮食。
就算报治安局,也没有结果,时间太久了。
再加上林前进很谨慎,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那人气厌厌地垂下了头,有气无力道:
“那就这么算了吗?”
狗剩爹眉眼低垂,悲伤一闪而过。
其余人都沉默着,好半晌,狗剩爹说道:
“我刚刚看到林前进的模样了,像是中风瘫痪了。
以后有的是他罪受,林家也没啥安生日子。
现在林元还是我们小队的记分员,乡亲们还是要注意些,别耽误了家里现在的生计。
我相信日子不会一直这样的,总会变好的。”
狗剩爹说完拎着砍刀离开了人群,对着一棵还算粗壮的杂树砍了下去。
人人都明白,日子还要继续,以前的事情只能放在以前。
纷纷低头干活,不再谈论任何,哪怕心底明镜似的,也只能在心底,在背后骂骂林前进了。
山上老爷们的谈话,另一边挖野菜抛葛根的妇女同志们丝毫不知。
却很默契的也在讨论着林家,就是容易跑题,中间再夹杂着东西几家的闲话。
什么哪家媳妇又和婆婆干架了?
谁家的儿子整天不干活了?
谁家的女儿考上高中,嫁了好人家?
谁家又添了个女娃娃/大胖小子。
周时念听着这些东家长,李家短的话,倒也觉得分外有趣,听得津津有味的。
山脚下的林子被村里人搜刮干净了,大部队一起转移到山腰偏下一点。
一直忙活到中午,收获最多的还是葛根,木薯,野菜这种比较常见的山货。
若是下场雨,说不定还能捡点菌子。
运气好的可以逮上一只田鼠,一条没毒的蛇改善改善生活。
兔子,野鸡什么的有时候也能见到,就是跑的太快了,大部分人都逮不到,只能任由它们跑走。
周时念去逮的话,倒是轻轻松松,毕竟武力值在那摆着。
临近中午,有些上了年纪的婆婆受不住热,拉着孙子拄着小棍下了山回家吃饭了。
恰逢壮年的婶子,大娘们,依旧很有活力,埋着头狠干。
周时念直起有些酸痛的腰,顺手揉了揉,目光四处观察着下一个目标。
忽然,深山里一股青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眉头不由自主的蹙起,疑惑在眉宇间萦绕。
有人在深山里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