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起了淋淋漓漓的细雨,落在树叶上、窗户上发出细碎的声响,雨声中有似有若无的呜咽混合着,但听不太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低低缓缓的声音才完全消失了,浴室的灯光再一次亮又熄灭。
沈清芜被贺妄抱出来放在床上,她朦胧之中睁开眼睛,双手撑着大床坐起来。
后者急忙伸手去扶她,“怎么了?渴了还是饿了?要什么东西我去拿,你歇着吧。”
她指了指床头柜下方的抽屉。
贺妄这时候还寻思,抽屉里只放了套才对,难道她觉得今晚不够尽兴?还想再来几次?
抱着这样的心情,他打开了抽屉,里面没套,只有一个很精致小巧、四四方方的首饰盒。
盒子是用的极好的檀木,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贺妄的心头忽然浮现起一个念头来。
虽然还没亲眼验证他的猜想是否正确,但这也不妨碍他的心脏不争气地跳起来。
贺妄慢慢打开了木盒,里面用柔软的真丝垫着的,有一枚红玉扳指。
和田红玉,最珍稀的和田玉料。
而这一块玉的沁色均匀细腻,品质实属上乘,一看就价值不菲,上面雕刻着一朵很小的勿忘我。
玉扳指上通常会雕刻寓意吉利的祥云纹、瑞兽图案之类的,百分之九十九都不会雕刻勿忘我的。并且上面的勿忘我花纹做工算不上十分流畅,要是雕刻匠人是这样的水平,恐怕不会有回头客。
除非上面的图案不是买来就有的。
贺妄的呼吸一窒,心跳似乎也跟着停了一拍,仿佛被架上了云端,高高的升起来再重重地落下去。
窗外的细雨仿佛不是雨,而是一场绚烂瑰丽、声势浩大的烟花,他的心脏也随着烟花的怦然绽放而剧烈跳动着。
贺妄的眼底漆沉了许多,像是沉寂已久的大海荡起了足以吞灭一切的波涛,直勾勾地看着沈清芜,“你亲自刻的?”
他的目光太过于炙热灼然了,沈清芜轻点了一下头,“贺妄,生日快乐。”
原来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她等到现在就是想要做第一个送他生日礼物的人吗?
但现在的男人也没空细想这些,他一把握住了沈清芜的手,仔仔细细地检查过手上的每一寸肌肤,“雕刻的时候没受伤吧?”
玉雕是精细活,稍不注意可能就会伤到手。
她有片刻怔忡,然后摇摇头,“没有,这个图案也不复杂。不过我技术有限,线条太生硬了。”
“不会。”贺妄深邃立体的眉眼柔和得不可思议,仿佛有万千情丝,“在我眼里这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勿忘我。”
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远比一棵葱茏的树开满了簇簇红花还要热烈。
沈清芜轻笑,“那你喜欢吗?”
记得之前问过贺妄,他说他手上戴着的白玉扳指没有特殊的含义,只是十八岁时随手买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后来一直戴着就习惯了,时不时就会摸一摸。
那天小陶又建议送手工的,她才想到了送他玉扳指,托人买到了一小块价值不菲、成色极其难得的红玉,请人做成他的尺寸后,又特意请了手艺精湛的师傅教。
为了做到尽善尽美,还选了几块其他玉石料子练手,不知道雕废了多少玉扳指后才刻出能看的勿忘我,然后才敢在那块红玉扳指上下手。
好在最后的成品也还算看得过眼,不细看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贺妄把自己的玉扳指摘下来,随手扔到了桌子上,果断把红玉扳指给戴上了。
他抱着沈清芜亲,“喜欢,喜欢死了。”
“宝贝……宝宝……乖宝……我爱死你了……”
贺妄不知道要叫哪一个称呼好,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亲两下就换一个称呼,嗓音喑哑又性感地叫着他对她的每一个爱称。
他身体里躁动的热意流淌着,喉咙发干发渴,像是狠狠灌下去一瓶威士忌似的,让五脏六腑乃至血液都燃烧了起来。
沈清芜被他汹涌到控制不住的爱意包裹着。
送礼物之前她能想象到他会很激动,但没有想到会有这么的激动。
细细密密的吻裹挟着炽热落在唇上,把她昏昏欲睡的困意都给折腾走了。
在贺妄再一次要亲她的唇时,沈清芜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可以了,我感受到你的喜欢了。”
后者的眉眼里闪动着暗芒和几分笑意,下一瞬她就感觉自己的手心被柔软的东西轻轻碰了一下。
是贺妄在亲她的掌心。
沈清芜无可奈何地松开手,改为双手捧着他的脸,“真的可以了。”
他又偏过头去吻她的手腕内侧,沉重的呼吸落在上面,激起一小片电流滋生。
她一下把手收了回来,轻声道,“我困了。”
这三个字对贺妄有奇效,他立马老实了,搂着她躺回了床上,“不亲了,睡吧。”
房间里的灯光熄灭,室内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沈清芜是真的有了困意,被他圈在怀中没有几分钟就陷入了梦乡之中。
贺妄听着身边人传来绵长均匀的呼吸声,凭着感觉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吻,也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但沈清芜停药和送他这么用心且有寓意的生日礼物这两件事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挑起神经细胞雀跃不已的兴奋剂,即使是现在那两件事还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
贺妄忍不住又抬手摩挲了一下红玉扳指,指腹感受到上面的花纹后心底的焦渴才被抚平了一分。
他执起了沈清芜的手,一遍又一遍轻柔珍重地吻她的指尖。
后者睡得熟,完全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贺妄的胆子又稍大了些,凑上去亲她的脸,这一次熟睡中的人感知到了外界的干扰,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偏了偏头。
他不敢再亲了,只能颇为遗憾地收手,抱着沈清芜入睡了。
寂静房间中,两人依偎着沉睡,呼吸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