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芜被贺妄带到了他幼时的房间。
虽然他平时很少回老宅住,但房间依旧保持着干净整洁,每天都会有人来打扫清洁。
刚进门,就看到光洁的雪松木地板上放着一尊半人高的哥特暗黑风金属工艺品,繁复精细的花纹堆砌成扭曲怪诞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门口的人。
沈清芜第一眼看时猝不及防,下意识顿住了脚,贺妄拉着她的手,走上去把那件工艺品转个方向,让它面壁思过。
“十四五岁买的,当时觉得挺酷的,我改明儿就让人把它搬仓库去。”
“不用,仔细一看挺酷的,很有设计感。”沈清芜又想到了她之前看过的贺妄青春期的照片,这件哥特摆件还真像是那时候的叛逆不良少年会喜欢的。
卧室是两间房打通的,一侧是起居室,另一侧放着许多他曾经的玩具,乐高模型、滑板等。
房间里存在了许多生活痕迹,里面还摆着一个巨大的红木雕花博古架,上面放着贺妄从小到大的一部分奖杯和证书。
沈清芜随意看了几个,都是什么“SKS滑板之王青少年冠军”、“ARRC摩托车路标赛冠军”之类的,不难想象出他曾经的意气风发。
还有一个大型书架,
沈清芜蹲下身,随手抽了一本中学教材出来,“这些都还留着呢?”
“我早就想扔了,母亲说留着做个纪念。”贺妄轻笑了一下,“她想怀念还不如去新买一本。”
沈清芜翻开之后就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了,因为他用过的教材和新书的差别不大,很少能看到有勾画、做笔记的地方,她翻了那么久,唯一看到的一处墨水痕迹,是他的涂鸦。
她沉默一瞬,抬眸看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清晰明了地写着一句话。
就你这学习态度,也能考得上京大?
贺妄从她的手里把教材抽出来,“怎么能这么想我?我高三学习还是挺认真的,经常熬夜做题,还请了家教的。”
他勾了勾沈清芜的指尖,“我学习没那么好,不像沈老师才是名副其实的大学霸。”
沈清芜将手里那本教材放回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书,那本教材“啪”一下掉在了地上。
一封粉色信封从书本里摔出来,在地板上格外醒目。
沈清芜和贺妄皆是一顿,前者似笑非笑地睨着他,语气调侃,“谁的情书?留到现在。”
后者一脸莫名,“我可不知道,你别污蔑我。”
她把信封捡了起来,信封还没拆过,浅粉的封面还画上了一个小小的爱心,盛载着一个女生青涩纯真的感情。
春心萌动的小女生怀着满腔悸动和羞涩,偷摸地把表白信放在了他的教材里,希望他能够看到,但没想到贺妄没怎么碰过书,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沈清芜把信递给他,“你要不要打开看看?”
贺妄乌沉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你不吃醋?”
沈清芜诧异,“我吃什么醋?小女生跟喜欢的人告白又没有错,挺勇敢的。”
对于贺妄中学被女生暗恋的事她不怎么意外,先不提他的长相优越,就说他热烈桀骜的性格在学校里应该挺受欢迎的,有一部分内向又按部就班的乖乖女会很容易被他这样洒脱不羁的男生吸引。
贺妄摇头,“还是不看了,说不定她现在后悔着呢,大晚上想到中学给我送过情书都睡不着觉。”
沈清芜哑然轻笑。
“真的,我都想不通她喜欢我什么。”
他中学时期颇受热血番影响,整个人中二又张扬,完全是一副天底下我谁也不服的状态,又狂又bkg,更没有丁点儿怜香惜玉的意识,他原以为学校里的女生见了他这个校霸都是绕道走的。
其实不说以前,现在他也没好到哪里去,中二特质消失了,但人还是依旧很桀骜,对身边等到女人也没有丝毫绅士态度。
沈清芜没由来地想到了那天她去晖月,意外看到的贺妄秘书手机里的聊天记录,从言语中都能看出秘书们对贺妄的敢怒不敢言。
男人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伸手圈住她纤细的腰身,把人拥入怀中,“要是我们一个学校就好了,我帮你值日,上下学帮你拎书包。”
“还能帮你赶走追求者。”他还不忘找了一个听起来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让他们影响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怎么没看出来贺同学是一个这么正义的人?”她对他后半句话抱有强烈的怀疑,“你没夹带私心?”
“有。”贺妄的薄唇压在她的耳畔,“你身边只能有我一个追求者。”
她轻挑了一下眉,“这么霸道?”
“有我一个就够了。”他嗓音沉沉,“我天天给你写情书。”
“那我应该会向教导主任举报你。”沈清芜哂笑着,回想了高中学校里早恋情侣被发现后的事迹,“你可能会被罚周一在国旗下念检讨书。”
“还有这种好事?”贺妄狭长湛黑的眼眸闪着光,“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了?”
她顿默了一瞬。
也是,如果真让他在升旗仪式后念检讨,依他的性格肯定不会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写一封检讨,多半会打着检讨的旗号宣誓主权。
“少来,也会被叫家长的。”
“沈同学这么冷酷无情吗?”他忽然来了角色扮演的兴致,用指腹贴上了她的耳垂,如同把玩一件白玉佛珠似的摩挲揉弄,“不看在我喜欢你的份儿上通融通融?”
“不能,早恋不好。”
贺妄低着头,用鼻尖蹭了蹭沈清芜的脸颊,呼吸愈来愈沉重,“沈同学,有点想亲你了。”
压在她下巴上的手稍微上抬,她的头微扬着,下一秒,唇瓣覆上了一抹温热。
阳光透过雕花黄梨木窗照进来,落了满地融金,也笼在他们的身上,披上了粼粼光晕,照出他们交叠在一起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