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头发触碰她的脖颈,又疼又痒,沈清芜偏了偏头,“起来。”
贺妄很听话地起身了,握着她冰凉的手的大掌却没有松开,“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摇了摇头。
没一会儿,医生也进来问了她还有没有什么不适,又叮嘱她要注意休息,避免劳累过度,适当进行锻炼提高身体素质,尽量保持平和心态,不要情绪波动过大等等。
沈清芜的症状较为严重,吸氧治疗之后虽然逐渐趋于平稳,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需要住院观察。
贺妄直接升到了病房,她身心俱疲,躺在柔软的病床上后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男人给她掖了掖被子,走出了病房,往远处走了几步,眉眼阴鸷地给看管雷浩源的人发了一通消息,然后又打电话吩咐了保镖去把沈清芜的电脑拿去修好。
“修好之后,那封邮件也给我发一份来。”
凌晨三点,贺妄还丝毫没有困意,他又去看了看病床上熟睡的人,感受到她平稳的呼吸和完全放松下来的四肢才彻底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保镖给他发来了一封邮件和一段汇报。
【沈小姐的电脑损坏较为严重,只保住了里面的资料,硬件不太能修好。】
贺妄接收了邮件,又叮嘱他去给沈清芜新买一台电脑。
他站在走廊上看完了一整个视频,中途好几次险些没控制住情绪想要摔手机。
难怪她的情绪波动这么大。
男人又打了通电话吩咐了些什么,才收了手机,在昏暗冷寂的环境下站了良久。
第二天一早,贺妄去看沈清芜时她已经醒了,却没动,睁着眼睛正在看天花板的灯。
他脑海中浮现出温如琢跟他讲的双相症状,抑郁期时候情绪会十分低落,没有精神,不想做任何事,只想要在床上躺一整天。
喉头忽然泛苦,男人走上前去轻轻勾了勾她的手指,“饿了吗?给你做了粥。”
沈清芜摇了摇头,“没什么胃口。”
“多少吃点。”贺妄打开了保温桶,盛出大半碗粥来,用勺子搅动了一下热气腾腾的青菜瘦肉粥,“我喂你?”
他舀了一勺粥喂到她的嘴边,还没挨上她的唇,沈清芜就抬手挥开了,“说了我不想吃——”
她不小心碰到了男人手中的碗,装满了热粥的碗被打落,大半都洒在了贺妄的身上。
碗摔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两圈,那点儿碰撞声成为了病房里唯一的声音。
贺妄忽然一下站起来了。
沈清芜的身体僵硬了许多,喉咙有些发涩,“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也没端稳。”贺妄抽出纸擦了擦床沿上的粥,语气平静,“没洒到你身上吧?”
她顿了一下,“没有。”
贺妄扬声叫了一声,“小李。”
守在门口的保镖推开门,“在。”
“让人来换一下床单和被子,不小心把粥洒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抽出纸巾胡乱擦了擦身上黏腻又淋漓的粥,还不忘抬头看向她,“我不该逼你的,等你想吃饭的时候我们再吃,好吗?”
好在昨晚让保镖给他带了一套衣服来,贺妄去浴室飞快冲洗了一下,换上衣服出来。
已经有人来换床单和被子了,沈清芜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垂眸注视着那一团弄脏的床单。
贺妄悄无声息地走上前,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脸颊,“回神了,沈小芜。”
他光明正大地给她取了一个无厘头的昵称,如果是往常的她一定会冷冷地睨他一眼,警告似的说“别乱叫”,但现在她却没什么反应。
男人又戳了一下,沈清芜才掀起眼皮看过来,“干什么?”
“我没生气,你别这样看着我。”贺妄蹲下身和她对视,“我有点好奇,在你心里我究竟得是个多么暴躁的形象啊?这都会生气吗?”
沈清芜作势思考了一下,“这不好说。”
“怎么能这么想我呢?”他嗓音低沉,“罚你说‘贺妄脾气宇宙第一好’十遍。”
她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你说这话不心虚吗?”
贺妄低低哑哑地笑了一下,没说话。
但心里想的是,终于恢复正常了。
当天下午,医生来查房时还问了问她的双相情感障碍病史,说她的呼吸性碱中毒发作严重的原因也有可能和双相有关,建议她可以再去精神科做一个检查。
其实沈清芜自身也有预感,自从贺妄为她挡刀受伤后,她的躯体化症状明显了许多,发作次数也更频繁和不可控了。
她听取了医生的建议,又去精神科再看了看医生,做完脑电超慢涨落分析等系列检查后,医生询问了她平时吃的药,又再给她多开了两种药。
沈清芜走出诊室,坐在长椅上的贺妄站起身来,没多问她诊断结果怎么样,只是说了一句“走吧”。
刚回到病房,小陶就打来了电话,语气关切地问,“沈老师,您的烧退了吗?”
她下意识看了贺妄一眼,后者神色如常,替她回答了,“还没,低烧,快好了。”
“哦哦,那就好。”小陶拍拍胸口,“贺先生今早跟我说您发烧住院了,我都被吓了一跳,晚上我们回酒店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半夜忽然发烧了?都怪我昨晚睡得早,又睡得死,什么都不知道,不然还能照顾照顾您呢,您吃饭了吗?我来给您送饭?”
“用不着你来照顾。”贺妄居高临下扫她一眼,“你当我是死人呢?”
小陶瞬间噤了声,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
“而且你也没我会照顾人。”贺妄看了一眼沈清芜,如同急于寻求主人认同的大型犬似的,“是吧?”
或许是有电话隔着,小陶多了几分勇气,还小声地反驳他,“那不一定啊,我从小就照顾弟弟妹妹的,我以前在公司可是大家的贴心小棉袄。”
贺妄直接撂了电话,嗤笑一声,“再贴心能有我贴心?还小棉袄,我还电热毯呢。”
沈清芜哭笑不得,“你好幼稚啊,贺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