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沈如周就验出了碗里加了什么药,如实禀明了永安帝。
“皇上,是一种慢性毒药,服下后,不出十日便会殒命。”
永安帝听后,脸色阴沉,整个宫殿都能感受到他的滔天怒意,
“孽子,无父无君,不配为人。”
痛心疾首的他痛骂一句后,缓缓的闭上了眼,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沈如周一时猜不出他的打算,也不敢擅动,正要躬身退下时,听到永安帝吩咐贴身的内侍去请庞太傅。
庞太傅是永安帝的心腹,他最信赖的大臣,这个时候召见,必是与皇位传承有关。
沈如周在泰和宫的廊下,一边熬药,一边时刻盯着大殿里的动向。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庞太傅弓着身子退出了大殿,他的袖子里鼓鼓的,袖角露出一抹明黄。
传位诏书?
沈如周立刻警觉起来,里面一定是废掉萧辰衍传位给陆淮宁的诏书,有了这个,宁王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继承皇位,北修宴也不用造反了。
沈如周喜不自禁,但同时她也知道萧辰衍的人肯定在暗中盯着永安帝的一举一动,庞太傅今日来见的事情必瞒不过他。
为防万一,沈如周立刻传信给秦铭,要他派人保护好庞太傅。
送完信,沈如周将熬好的药端去给永安帝,这时,内侍来报萧辰衍求见。
沈如周收拾好药碗侍立在一旁,看着永安帝满脸慈祥的拉着萧辰衍的手说话,内心不由感慨,帝王果然心机深沉,对着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儿子,依然能谈笑自若,父子情深的戏码演得跟真的一样。
萧辰衍也很是配合,眼里尽是关切,问了皇帝的身体和饮食,就差脑门子上写着“孝顺”两个字了。
她愣神之际,永安帝已经开始感念起过往。
“朕最近总是梦到太上皇,辰衍,你明日去皇陵祭拜一下,就当代朕尽孝心了。”
“儿臣遵旨。”萧辰衍恭敬应下,很快便着手准备去皇陵拜谒事宜。
萧辰衍出了大殿,却没立即离开。
不多久,沈如周走了出来,看到廊下立着的萧辰衍,不禁皱起了眉头。
“如周,你看那株花树,我上次来时,它开的还很是繁盛,今日却花樱落尽,只余空枝。女人和花一样都有花期,你别在无尽的等待中,白白熬枯了自己。”
萧辰
衍负手而立,转过身时,脸上已卸去了刚刚谦卑恭谨的伪装,眸底上位者的威压尽显无遗。
“你识时务一些,现在与北修宴退婚,过去的一切本宫可以既往不咎。”
沈如周眉宇间刻满桀骜,“太子殿下,我不是花,我是一棵树,花有花期,但是树没有,树会一直在这里,时间只会让我变得更高大。”
对于她的说法,萧辰衍嗤之以鼻。
“时间?世事难料,人心易变,你安知北修宴就一定会一生只对你好,他就不会喜欢别的女子?”
“太子殿下,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的。”沈如周很好不客气的回怼了回去。
“听说东宫最近新来了一女子,很得太子欢心,据说那女子的眉眼还与我有几分相像。如周很是好奇,殿下是得不到我,所以退而求其次,找了个替身来慰籍自己吗?”
沈如周的话如刀子一般刮在了萧辰衍的脸上,不过好在他脸皮够厚,不以为意的道:“本宫一定会得到你,至于那个女人,不过是一个傀儡,无聊时玩玩罢了。”
等到他登上皇位,坐拥天下,到时候把沈如周收入后宫
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至于飞灵,他从第一眼见到,就只打算用她来破坏沈如周和北修宴的婚约。
他萧辰衍是何等骄傲之人,一个替身又岂能满足自己。
看到萧辰衍的面上露出偏执阴冷的神色,沈如周的心头涌出一股巨大的疲惫,她叹息了一声,开口道:“前缘已尽,殿下就放下吧。”
话音刚落,一双手铁钳一般的按在了她的肩头,沈如周连忙后退数步,直到后背抵上墙,退无可退。
她防备的取出银针,萧辰衍却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似乎只是要沈如周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听他说话。
“我的人生里就没有放弃。从小我就不受宠,想要什么都要自己去争取。权势如此,女人也是如此,所有我想要的,哪怕不择手段,我也一定要得到。”
沈如周一把推开他,冷笑道:“太子殿下,做人要懂得适可而止,就怕贪心不足,终究一场空。”
闻言,萧辰衍突然笑了起来,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傲。
“不会的,一切都在本宫的掌控之中,我们走着瞧。”
说完,萧辰衍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而
后潇洒的转身离去。
大殿里,永安帝招了所有的暗卫去皇陵埋伏,并对着为首的严武吩咐,“明日务必将太子软禁在皇陵,宁王回京之前,不准他离开一步。”
“是。”严武跪地领命,带着人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皇宫。
严武原以为明日会有一场恶战,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但他没想到的是,他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明日的太阳。
翌日清晨,东宫就收到了皇陵传来的消息。
“殿下,皇陵的管事将毒下在了饭食里,严武一行一共四百六十人,全部被毒死。”秦铭恭敬的禀告道。
萧辰衍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得意的道:“父皇真是百密一疏,本以为将我支去皇陵,顺势将我软禁是个绝好的主意。但他忘了,我曾被贬守皇陵数月,那里的人他早就使唤不动了。”
对于萧辰衍的运筹帷幄,秦铭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朝外看了一眼升起的朝阳,请示道:“殿下,那今日还去祭拜太上皇吗?”
“自然是要去的。”萧辰衍好整以暇的换了一件素衣,“拜完了偷偷回城就是,今晚本宫还有件大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