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撤退的穆徵,带着人马并未直接回大营,而是隐在了山谷的两侧,只待北境的守军追来,打一个漂亮的埋伏,扳回败局。
可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眼看天都要黑了,也没见一个人影追来。
该死,竟然没上当。
穆徵狠狠的咬牙,带着满腹的不甘下令,“收兵,回营。”
看着只剩下一半的人马,穆徵心底一片寒凉。这么多年了,自己终究还是敌不过北修宴。
穆徵骑着马,早没了一开始出战时的气势,一些遥远的记忆也慢慢涌上心头。
那时,北辽羲和部独大,完全不把北辽王放在眼里,对他这个太子也是屡屡出言不敬,日子过得实在憋屈,他恼怒之下便离开了北辽,去四处游荡。
他扮作贩马的商人去北境做生意,结果正好赶上羲和部突然攻打起了北境城。
他被抓丁到了北境军中,认识了北修宴。两人都是十几岁的少年,一见如故,成了好友。
坚守北境城的日子,北修宴兢兢业业,不肯懈怠丝毫。他则是好吃懒做的
混日子,反正谁输谁赢,他都不关心。
可不知怎么被北修宴看破了身份,威胁他跟自己一起潜入北辽军中,两人配合暗杀了羲和部的首领。
北修宴后又与北境城的守军里应外合,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
那场大战之后,羲和部受到了重创,被打的七零八散,他重回北辽,收拾残局,俘获人心,得到了众人的拥护,并在几年后登上了北辽王的位置,大权在握。
而北修宴一战成名,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拜为将军,后来一步步登上了摄政王的宝座,也成了权势滔天的人。
原以为不会再见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终究还是碰上了。
穆徵回到军营还没来得及下马,军师就急吼吼的跑来禀报:“主子,阿笙公主不见了。”
阿笙会走,其实早在穆徵的预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随意的摆摆手道:“没事儿,过几天她自己就回来了。”
军师听完,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脸的疑惑。
这时穆徵再次开口:“婚事照
旧,阿笙喜欢银饰,多打几套。”
“主子,您就这么笃定阿笙公主会回来?”军师不解的问。
穆徵一抬腿下了马,将缰绳丢给军师。眼睛瞥过阿笙居住过的营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北修宴,他不会喜欢阿笙那样的,等阿笙在他那儿碰了壁,自会回来找我。”
穆徵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太对,好像自己是捡了北修宴不要的女人一样。
他轻咳了两声,继续道:“北修宴喜欢聪明的女人。我不一样,越单纯的越喜欢,阿笙正合适。”
只是喜好不同,不存在谁捡谁的。
刺史府,昏迷了半日的北修宴终于醒来,一直守在榻边的萧若寒赶忙过去问候,“可算醒了,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北辽军退了?”北修宴强撑着身体坐起,脑子恢复意识的第一时间就问起了战事。
萧若寒将白日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北修宴,末了还不忘夸一下沈如周,“我当时吓的完全没了主意,多亏了如周当机立断,出面稳住了局势。”
北修宴听后,清澈见底的双眸泛起涟漪,带着几分欣赏的道:“临危不乱,处事周密。若寒,你该好好跟她学学。”
沈如周端药进来,正好听到北修宴的话,眼角扬起一抹喜悦,笑着道:“摄政王不怪我自作主张就行。”
她来到榻边,将药碗递给北修宴,看着他面色恢复了些血气,不似先前那般苍白,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些。
“王爷,您这次病发的奇怪。”沈如周摸了一把北修宴的脉,心头更加疑惑,“您的病,我治疗已有些时日,病情一直都很稳定,且有好转的迹象,按理说不该突然发作才是。”
闻言,北修宴眸光沉了下来,声音清冷的道:“应该是有人给本王下了药。”
“下毒?”萧若寒脸色一凝,眼底满是愤怒,“北辽就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两军交战,本就是生死之争,何况穆徵本就不是正人君子,用些邪门歪道也不足为奇。只是……”沈如周迟疑再三,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王爷所有的
饮食我都查验过了,并未发现有毒。”
对于这个结论,沈如周也一再怀疑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北修宴像是早已看破一切,面色无波无澜,声音不疾不徐的道:“不是毒,应该是一种蘑菇磨成的粉,别人吃了没事,本王用了就会发病。”
蘑菇?沈如周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曾经在古籍中看到过相关记载,“千灵菇?这个确实会诱发枯木症发作。”
北修宴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沈如周越发觉得奇怪,“这里除了我和若寒外,没人知道王爷究竟有何病症,更不可能知道千灵菇会引诱发病。”
北修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提起了自己和穆徵的旧事。
“本王十三岁那年离开京都来到北境从军,机缘巧合下认识了穆徵,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就是北辽太子,只觉得年龄相仿,且一见如故很是投机,便常常同进同出,一次我们二人去山中打猎,误食了一种蘑菇,我当即昏倒,穆徵却没事人一样,所以他知道这个便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