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冬眼睛瞪大,生气地看着慕婉容,“你胡说什么!”
“我可没有胡说,都是你家主子自己找死。”慕婉容得意一笑,看向了身后的道士。
那道士三十来岁,面颊消瘦,颧骨高耸,眼睛细小,穿着灰色大褂,大摇大摆地上前几步。
他细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望着天,伸手掐指,悠悠道:“贫道掐指一算,王妃命宫有化忌星,为大凶之兆,明日——必遭奇祸。”
沈如周笑着饮了口茶,抬眼看了过去。
此人名叫周夷简,自号凌霄道人,是慕婉容的姐姐,慕婉清的走狗。
活跃于宫廷间,皇家向来宠信道徒方士,热爱斋醮乩仙,这周夷简背后有慕婉清扶持,便成了皇室面前的红人,颇得信赖。
不过前世他没有出现得远没这么早,他看起来听命于慕婉容,实则听命于慕婉清,经常卖弄玄虚之术,将她贬为不祥之人,像逼迫她割腕取血的这种事情,就经常做。
慕婉容病了,他便说她穿了红衣,冲撞了慕婉容,萧辰衍便让她着素衣,对慕婉容祈福一个时辰,割血,直到慕婉清康复。
祭祀大典上,忽然起了一阵妖风,他便说她身上煞气太重,冲撞了先祖和神明,萧辰衍便把她关了一个月,而慕
婉容,如愿地陪着萧辰衍到行宫避暑。
后来萧辰衍登基,周夷简更是没少帮慕婉清和慕婉容祸害她,甚至,还将她的孩子,祸害没了……
沈如周望着面前之人,眸底掠过强烈的恨意,声音却戏谑,“这回你可算清楚了,莫要跟上次一样啊。”
周夷简面色一僵,目光移到沈如周的脸上,一股邪火生了出来。
上次命格那事,他是听了主子的安排,故意说她与慕婉容相冲,想让沈如周吃点苦头,没想到这沈如周如此狡猾,到最后,他反被她将了一军,被萧辰衍好一通数落。
他眯着眼睛,凝望着那阶上的女子。
说来奇怪,他看过沈如周的命格,她的命实在让他有些看不透。
他主子是有凤命的,没想到沈如周也有,可细细算来时,又惊觉沈如周应该死了才对。
他仔细盯着沈如周,细细研究她的面相,但她的命格,他又看不清了。
春秀见这道士也不说话,就死死盯着沈如周,心中十分不满,高声斥道:“你看什么?”
周夷简一愣,随即又捋了捋胡子,摇头晃脑道。
“贫道见王妃印堂发黑,头顶隐约有黑气缭绕,命宫阴暗,气数已尽,明日该有血光之灾啊。”
春秀和妙冬顿时
脸色一冷,“你敢诅咒王妃?”
周夷简嘴角噙着阴冷的笑,呵笑了两声,“祸福由人呐,自作孽不可活。”
慕婉容冷哼一声,看向沈如周。
“你自己揽的差事,出事可怪不得别人,我还真以为你有点本事呢,没想到你这么蠢,三胞胎都敢强行催产,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沈如周神色淡然,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你来就是要告诉我,我明日要死了?”
慕婉容脸上尽是得意之色,笑容阴冷地注视着沈如周,“你以为你明天活得了吗?明日我和凌霄道人也会进宫,就亲眼看看,你究竟是怎么死的!”
她姐姐已经为她打点好一切,就等着她明日带着道士进宫,好好拆沈如周的台了!
然而,她并没有在沈如周脸上看到一丝慌乱,心中又有些发怒,冷笑一声。
“你少装出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还是早早留一封遗书什么的,也好让将军府的人,有地哭丧。”
妙冬和春秀皆是一脸激愤地瞪着慕婉容,心里也有些担心,不知她们准备了什么阴招,来算计小姐。
沈如周眸底划过一抹异样光芒,很快又消失于无形,她冰冷的目光从慕婉容脸上,又移向周夷简。
周夷简也会进宫,那八
成和前世的手段差不多,让周夷简说几句故弄玄虚之言,往她身上泼脏水,若是周夷简在一旁捣乱,她明日救治贵妃,定会处处受阻,那还真有些不好办。
见她神色变了一分,慕婉容心里便十分畅快,讥笑道:“现在知道怕了?”
沈如周抬眸,冷冷看了她一眼。
“谁说我怕了,难不成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别嘴硬了,你以为你真的救得了贵妃吗?蠢货!我原来还担心没有法子治你,现在你自己犯到我手上,便是大祸临头跑不掉了!不过——”
慕婉容停顿了一下,目光可怜地看着她。
“我姐姐在皇上皇后面前很受宠,若是你下跪求我,我可以大发慈悲,考虑让我姐姐在皇上面前,为你说说情,饶你一命。”
她的脚,在沈如周的眼前一点,侮辱性极强。
道士目光幽幽,妙冬和春秀怒目而视。
沈如周却淡定如初,精致的凤眸带着讽意,凝视着慕婉容。
“我就奇怪了,你老是提你姐做什么,成为她的替代品,你还挺高兴的?”
据她所知,这姐妹俩前世可没有那么和睦。
慕婉容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转瞬间变为怒意,眼底迸出狠厉的光芒。
“沈如周,现在还有功
夫操心别人,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既然你找死,我明天就看看你怎么死!”
“好啊,我等着你来。”沈如周眉目如画的脸上一片淡然,端起茶盏浅饮一口,又蹙起眉,“茶都凉了,你废话可真多。”
说着,她随手一泼,将茶水都泼向了慕婉容的脚下。
慕婉容看着自己的绣鞋和裙摆,都被洇湿了一大片,登时怒极。
“沈如周,你敢这么对我!我看不用等到明天了,我现在就撕了你!”
她面色狰狞,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
沈如周依旧端坐在椅子上,不待慕婉容近身,妙冬和春秀便一起出动了。
妙冬双手张开,将沈如周护在身后,春秀直接上去,狠狠甩了慕婉容一耳光。
慕婉容被打得懵了一瞬,反应过来便发疯般怒骂道。
“你这该死的刁奴,我可是武成王府侧妃,你竟敢打我!”
春秀以前在将军府,不知道这侧妃如此狂妄嚣张,今日一见,心中十分不平,早就想上去甩她两耳光,为小姐解气了。
她见沈如周淡然,更是冷哼一声。
“我是将军府的人,看得是我们家老夫人和小姐的脸色,你算个什么东西,胆敢以下犯上,对贵为王妃的我家小姐不敬,我怎么打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