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梁大夫的往事

听完梁大夫的话,拂尘神情一片冷漠,要不是紧握成拳的双手,透着一丝伤心的眼底,还真当以为他丝毫不在意莫青黛的生死。

“蠢货。”佛尘冷冷的道。

梁大夫紧抿双唇,他不知道拂尘的这句蠢货骂的是谁,也不敢问。

“你呢?怎么好好侯爷世子不当,跑到这里来了?”拂尘眼皮一掀,问道。

梁大夫垂着脑袋:“母亲和祖父祖母相继过世后,家中就只剩下我父亲二人。一开始父亲是不允许我学医的,他担心我会走上母亲的老路。他看透了宫里的那位,可又不敢有什么明面上的举动,只能藏拙,当一个无实权,不问世事的侯爷。他也希望我如同他一般,做一个“废物”世子。只有这样,我才能平安的活下去,至少在那位在位期间是这样的。”

“可我从小在母亲身边长大,受母亲教诲,母亲就算再累,每天也会抽空陪我,和我讲一些关于悬壶济世的故事,讲的最多的是和您在外云游的那些年,母亲很是怀念那几年……”

说到这里,梁大夫停顿了下,抬眸看了一眼拂尘。见拂尘眼中露出一抹怀念的神情,继续道:

“在我三岁时,母亲见我对她的药箱很感兴趣,便问我愿不愿意学医。那时的我还并不知学医是什么意思,只是问母亲,是不是我学医了,就可以天天和母亲待在一起了。母亲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发,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把我带到府中一处偏僻的庭院。”

“那庭院是母亲待的最多的地方,院子里面种满了草药,房间摆满了医书和瓶瓶罐罐。在这里,母亲开始教我认草药,给草药除草,浇水,还会教我一些药理。时间久了,我对这些更感兴趣了,这跟在母亲身后一学就是九年,直到母亲过世。”

“十二岁时,我的医术已经比京城很多大夫的医术要好。从我六岁开始,母亲每次外出给人看病都会带我一起,六岁至十二岁这六年,我的医术进步的很快,一些不是很难的病,母亲会直接让我上手。那时候,京城流传着一句:侯府一门两神医的佳话。”

“幸而那位觉得我年纪小,觉得我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便没把我当回事,不然我能不能平安或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也正是因为这点,父亲很排斥我继续从医,可我又不想放弃,我想完成母亲未完成的心愿,把母亲悬壶济世的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为此,我和父亲开始冷战。一个月后,父亲还是妥协了。他细细嘱咐我,凡事不要冲在前面,要留心,要学会藏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自是知晓父亲的意思,锋芒毕露会惹来杀身之祸。在京城的那些年,我慢慢沉淀下来,开始认真研究母亲留下的一些脉案手稿,也不怎么出门,外面就开始传我因为母亲的逝世,大受打击,一蹶不起,医术也开始没落了。”

“后来,在机缘巧合下我进了太医院,我尽量隐藏自己,可由于其他太医大多数都是走关系进来的,虽有医术,但一般,有的甚至没有外面的医馆里的大夫好。渐渐的,我又开始出名了,那位注意到了我,开始传唤我。我表现平平,那位认为是太医院的人夸大事实,觉得没意思,就让我退下了。”

“这件事过后,我更加的小心谨慎,在太医院待了将近五年,原本打算找机会辞去太医院一职,去云游四海。结果后妃争斗,残害皇嗣的火是烧到了我身上。皇贵妃不幸流产,一脸悲痛的在那位面前哭着说是吃了我开的安胎药才会如此,要杀掉我为她的孩儿报仇。我拿出我开的药方,和他们争论许久,奈何那位根本就不听我的,为了安抚皇贵妃,直接派人把我押进打牢,十天后问斩。”

“我在牢中想了许久,察觉到这就是一个圈套,一个让我死的圈套。那位皇贵妃是首辅家的孙女,从怀孕后,每隔三天需要把一次平安脉,由院使亲自去。偏偏在出事的前一天,院使抱恙在家,其他太医都不在,就我一个人在。皇贵妃宫里的宫女急匆匆的赶过来说皇贵妃不舒服,要请太医去看看。整个太医院就只有我一个人,宫女二话不说的让太监拉着我就走。”

“我给皇贵妃把脉,发现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动了胎气。给她开了一副安胎的药,让她的贴身宫女去太医院抓药,煎服好给皇贵妃喝下。见皇贵妃没多大问题,没待多久我就离开了。后续抓药煎服我都没有插手,结果出事了罪责还是落在了我头上。”

“我有点想不通,为何皇贵妃为了害我可以不枉顾自己孩子的性命,让他胎死腹中。就在我以为我真的要和母亲一般,葬送在这里,父亲来救我了,他带着先皇给他的免死金牌来救我了。把我从牢狱中救了出去,连夜安排人把我送出京城,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早就远离了京城,隐姓埋名的活了下来。”

“我在外云游了几年,最后来到了桃花村,觉得这里的风土人情不错,就在这里久居了下来。”

说完,梁大夫端正的跪在佛尘的面前,等着佛尘发话。

大概是梁大夫的年纪有些大了,身子骨不如小年轻,端正着跪了一会,膝盖就开始痛了起来,便悄悄的动了动自己的身子。

佛尘看了眼梁大夫的小动作:“起来吧。”

梁大夫一听,欣喜的站了起来,还不忘道:“多谢师祖。”

佛尘没有否认梁大夫师祖的这个称呼,也没有承认这个称呼。

然后佛尘又问了一些关于莫青黛的事情,听到莫青黛初进京城,还蹭遭受人欺负,他的脸色黑了黑,嘴里骂骂咧咧的在骂梁文章。

梁大夫自然是不敢反驳,乖乖的站在那里,和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许小就来到院子里,刚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